“你们终于来了!”鬼魇见虹霄和辰瑶同时出现,眼中神色交替变幻,闪烁不定,“快把我从这里放出去,骆尘公报私仇,故意将我关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加以折磨。你看,这水里除了老鼠不知道还藏着什么,将我的腿也咬伤了!”
鬼魇抬起被老鼠咬伤的脚,指着鲜血淋漓的伤处给他们看。辰瑶注意到,在他脚边不远处的污水中浸泡着被撕碎的鼠尸,胃里一阵翻涌,几乎吐出来。
沉默片刻,鬼魇盯着虹霄看了又看,直到发觉他始终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放自己出去的意思时,终于急了。
“虹霄,我好歹也曾经是一方魔君,一朝落败沦为阶下囚也无可厚非。但你绝不能如此待我,你,你难道就不怕落一个刻薄小人的名声吗?”鬼魇深知虹霄爱惜名声,故意以此作为要挟。
“哦,原来在鬼魇魔君眼中,我还不是一个刻薄小人!”虹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之色,“真是幸甚之至,不过让你失望了,我虹霄从未将自己当做什么好人,至于你说的刻薄小人,也早是了,不差你一人。”
“你!”此时鬼魇才彻底醒悟,无论说什么做什么,用什么威胁虹霄,这一次虹霄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猛的冲向虹霄站立的方向,双手牢牢抓住铁栏杆,鬼魇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撼动困住他的牢笼。奈何掌心碰触到铁栏杆的一瞬间,就似被烈火炙烤一般,瞬间烫熟了一层皮肉。
巨痛之下,鬼魇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咬紧牙关加大力气,硬生生让他将两根铁栏杆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辰瑶立刻有些担心的看向虹霄,却见他之中笑眯眯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和紧张,辰瑶稍一细想,就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些铁栏杆上。
果然,就在鬼魇以为计谋得逞,不断加大力量,想要折断铁栏杆,和虹霄一决高下的时候,耳中忽然听到一阵靡靡之音,紧接着,困住他的铁栏杆上出现了密布的符文,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奋力弹开,鬼魇跌坐在污水之中,几乎晕厥。
“这,这是什么?”顾不得擦去嘴角流出的血,鬼魇惊恐万分的问道。
“哦,你问这个啊,我忘记告诉你了。在我府邸之中有牢房三十九间,其他的就不必说了,只有这一间是我心头最爱,不得不提!”虹霄炫耀似的对鬼魇说道,“这是我花费重金请来的一位方外术士所布下的樊笼阵,上述符文九百九十道。我曾因一时好奇而入内试过,以我的能力,也仅能解开其中三百二十道符文。如果鬼魇魔君有兴趣,大可以慢慢试,或许能解开全部符文也说不定。不过我好心提醒一句,即便你有那个能耐,也需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经历。待这上面九百九十道符文全部解开,只怕也已经是耄耋老者了。”
听完虹霄的话,鬼魇失神的呆坐很久。尽管他面上全无表情,辰瑶还是从他变幻不定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惧意。
算起来鬼魇还比虹霄小了几岁,正当壮年。若被长年累月困在这牢笼之中,比取了他的性命还更令他难以接受。只是,尊严和骄傲不允许鬼魇向虹霄低头,于是,两人就此僵持住了。
“鬼魇魔君,”辰瑶忽然开口,郑重万分的称呼鬼魇一声“魔君”,“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魔君。”
“你,你想问什么?”鬼魇看也没看辰瑶一眼,此刻他心如死灰,对她的敌意也消散了不少。
“我听说,在魔君掌管的北方,百姓们叫苦连天,背地里都道魔君残暴不仁,这果真是你想要的吗?”辰瑶眼中有狡黠之色闪过,想要打破虹霄与鬼魇之间的僵局,只有靠她了。
“残暴不仁?”鬼魇苦笑一声,“多谢你没用更恶毒的字眼来咒骂我。没错,我承认,我喜好权势金钱,残暴不仁也只是冰山一角,我所做的恶事应该用‘罄竹难书’四字来形容才更加贴切。”
“魔君不必自嘲,我也在北方走了一遭,百姓们的确过的辛苦,但也并无像传闻那般。”在虹霄和鬼魇震惊的目光中,辰瑶继续道,“土地贫瘠,作物难以生长,百姓们食不果腹,这并非是魔君所为,而是另有原因。”
虹霄忽然意识到,久居北地的鬼魇比他更加艰难。因为那里更加靠近沼泽森林,也更加靠近无厌。
鬼魇的瞳孔猛的震动,他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已沦为虹霄的阶下囚,辰瑶竟还能说出此番话来。
“那些生病的百姓的确可怜,但北方缺医少药,即便为他们医治,也无法将每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虹霄魔君,这一点,你该深有体会。”辰瑶想起那些被浊气所伤无辜丧命的百姓,心头一痛。
“可是,除了这两件事,你也并非全无错处!”辰瑶的声音猛的抬高,目光灼灼的盯住鬼魇,“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大动干戈,数次与虹霄魔君开战,你可知道,战事一起,受苦的只是百姓而已!”
南北之间征战不断,百姓叫苦连天,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鬼魇。
“如果我不用强硬手段抢人、抢粮、抢地,那我治下的百姓该如何活下去?”鬼魇双目瞬间变得通红,“赤明界本就不如其他几界富庶,想要吃饱穿暖已是难上加难。想要活下去,就要强大,难道这样做也错了吗?”
“自然是错了!”辰瑶道,“你想要活下去,别人更想活下去。而活下去的路不是只有掠夺这一条。”说不说明,只等鬼魇自己领悟。
“不止掠夺这一条,不止掠夺这一条……”鬼魇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似有所思。虹霄惊讶的看向辰瑶,这个唇红齿白如娇艳花朵一般的女子,竟有着如此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