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立即挂了脸,自己确实心里是担忧阿怜的,这头也正是希望她能告知近况,但是这孩子正是学会了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以往大家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还好,有什么事情上个山就能见到面,就能问个清楚,可现在呢……
她离开中原之后,云逸几乎是变得夜夜难眠,到头来不还是日日盼着她的消息能够传回中原,只是每一次的期盼到最后都会变成失望,且收到的消息不过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 最后却没有一次是她亲自相告,而都是白原传回去的一些扑朔迷离的片段。
“阿怜,我没有别的意思。”云逸似是看出了她的不满,更是清楚她多年以来不过都是为了离开中原,更清楚她其实早已厌恶了在漓幽阁里的生活。
“我……”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都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你先说。”
“你先吧。”阿怜还是认为她的那一番说辞留到最后为好,以免开头扰了大家的兴致。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近况。”云逸垂眸,确实不知她在西荒究竟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她这些天来做了什么,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虽说你不是二哥之后,我亦清楚你是妖的身份,但你离开了中原终究是去了一个全新的地方,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自是担忧的。”
奕忧怜抬眸,看向云逸身后的二人,彦柯与司空二人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只觉得自从阁主离开之后,他们也不愿意继续再待在漓幽阁里,也是两位营主带头迁到白原的。
“无碍,都是妖,到了西荒,我反倒是更自在一些的。”阿怜不愿令他们太过担忧,所以这些天来经历,她倒是一笔带过,并未多说。
“你既如此说我便也就放心一些,只是我后来在云城之时也收到了消息,说是落玄前辈离开了漓幽阁,不知阿怜可知他的行踪,可见过他?”云逸又试探地问道。
“见过,近几日日日都见过。”阿怜倒是不忌讳,反正她还未主动爆出落玄的行踪,反倒是云逸自己提起来的,那便就怪不得她接下来的话说得难听了。
“这么说的话,他可是为了寻你而去?”他抬眸盯着阿怜,生怕她又要撒谎,“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子,我的事情,往后你就莫要再过问了,毕竟人妖殊途,过多相处也只会害了你在中原的名声,使不得。”
人妖殊途,同样的话术,奕忧怜竟又拿出来忽悠人了,且若是云逸真的在乎那点名声,他又何苦大老远地跑到白原来,即便是知道她兴许不会再留念于中原,留念于过去。
被困在过去的,或许只有他。
“你明知我一个失了宠的子弟,又岂会在乎那些没有半点用处的名声?”云逸的嗓音有些大了,只怕是恼了她方才的说法,又说不过她,便就有些激动了,“阿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时候真的在意过我是云家三公子的身份,又什么时候会因此而与你有过嫌隙?”
奕忧怜长舒一口气,而后起身,视线扫视了在座的各位,嘴角勾起,竟露出了一丝冷笑之意,云逸不解,抬头瞧着她,尽是疑惑。
“没有吗?公子当真没有吗?”她认认真真地问道,但其实心中却也早已下了定论,她向来聪明,又岂会真的没有自己的判断。
“云家这些年一家独大,究竟是真的没有人对他们眼红,还是有人在背后替他们将祸事都挡下了?公子,你说呢?”阿怜在屋中踱步,心中更是有着自己的看法,“这些年来,我所有外出的任务不过都是在替公子办事,公子若是真的这么无意于此,又何须这般费劲地命我等阁中人办事?”
在漓幽阁地几年里,她在北营当中几乎是无休止尽地增强自身,更是在上任阁主之后出谋划策,甚至还有许多事情,云逸在不放心的时候也都是命她亲自去办的。
“十六颗人头,你敢说有一颗不是为了云家?”她敛眸,将目光停在云逸的身上,“我毕恭毕敬地在漓幽阁卖命多年,如今身体欠佳,不过是想休息了,公子就莫要再期盼着我能回到从前了。”
“阿怜,自你走后,我真的没有一日不再后悔,当初是我对你太过严厉了,但现在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不再需要做那些危及到自己性命的事情。”云逸心里当然还是希望二人能回到过去的,但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便就早已说明了她的心,是不愿意的。
“公子,阿怜这把刀,已无用了。”奕忧怜无法忽视自己的伤痛,更无法蒙蔽自己,若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她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不许!当年二哥让我好生照顾你,若是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到时又该如何去见二哥?”云逸见她认真,是真的怕了,“答应我,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好吗?”
奕忧怜垂眸,将杯中茶倒去,将杯中倒扣,再一次自嘲地开口:“阿怜已无答应你的底气了。”
杯中茶已尽,她已表态。
“阿怜……”他依旧不死心。
“公子,阿怜还有事,先走了。”奕忧怜欠身,转身便就离去,离开之前,她抬眸,看向彦柯二人,他们便就在片刻之后也跟着离开了公子地屋中。
留在集市中的另外两位,此时也正寻得一茶摊子,皙寒生见到了那茶摊子,伸手吆喝道:“店家,来壶茶!”
“诶,这就来。”店家应道。
“堂堂一族之长,竟喝得惯这路边摊?”方知有随着他坐下,竟真的跟了一路。
“你不也是?”皙寒生没好气地回道,等那壶茶来了,他便就只给自己倒了一壶,并未理会身旁之人。
方知有敛眸,也没有生气,只是自己上手,沉默地片刻间,他只是会想起从前,刚认识皙寒生地时候,他还是白狼一族当中的年轻一辈,还未离开过鹊山,所以便就还未见过鹊山之外的乱世,更为体验过外头的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