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
坐在椅子上的铁头明显一愣,虽然这几年他让人往老家寄去了不少钱,但是还真没联系过。
因为他当时在偷渡的时候,被边防警发现,领路的蛇头直接杀人,更倒霉的是。
铁头的证件就掉在了现场,大概他已经成了犯罪嫌疑人,不知道尘封在那个档案里。
所以,对老家那边也只是寄钱。
亲戚什么的就更少见了。
不过他在新宿这边名声不错,来打黑工的人遇到事情,基本上都会来找他。
“是的,他说他叫……江望!对,就是这个名字,说是从边三角那边来的。”
香港仔回忆了一下。
铁头听到这名字后,连忙站了起来,追问道:“他们在哪里!”
“就在一楼呢,我没让他们上来。”
香港仔朝楼下示意了一下,他们虽然是华南株式会社,但实际上就是黑社会的事务所。
一楼是咨询事情,让一些兄弟们休息歇脚的地方,扔着沙发,茶几,麻将桌什么的。
二楼是办公室,会议室。
三楼是住的地方,每一层都有防盗铁栅栏门,只不过因为最近人手的问题。
所以,显得有些空荡。
平时这里都是有七个人以上的,前面几条街上,有二十一家店铺都是他们负责。
而且,他们自己还有游戏厅,还有一些铺面什么的,在新宿的黑社会事务所里。
他们华南帮算是中流层次了。
在楼下。
江望看着墙上贴的广告纸,蛮有意思的,虽然这地方明确不允许有身体的强烈接触。
但是,一些擦边的广告,那是明目张胆。
除了不进入身体,怎么样都行。
泡泡浴,马杀鸡,制服诱惑的角色扮演。
随着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江望转头看了过去,坐在沙发上的高启盛也连忙起身。
毕竟他可是翻译啊。
“江望?”铁头一开口就是普通话,虽然带着一些陌生的口音,不过江望还是能听懂。
“铁头?之前有见过?”
江望笑着伸出手,铁头连忙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手,笑着说到:“多少有点陌生。不过,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啊。”
“坐飞机来的,我在这里也有房子,刚好要办点事,就过来找你帮忙了。”
“好说好说,香港仔,上茶!”
铁头连忙朝后面吩咐道,又连忙对江望说道:“快点请坐,这着实有些仓促。”
右手受伤的香港仔,急忙过去泡茶,不过看他手不方便,易大有走过去帮忙。
江望趁这个时候,上下打量了一下铁头,跟龙叔有一样的大鼻子,不过面容有些忧愁。
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看起来是个挺和善的人,说话前都要笑一笑再说,不像那种凶神恶煞的角色。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铁头推了推桌子上的茶杯,好奇的问道。
“想让你帮忙找个人,顺便……你有渠道能买枪吗?钱不是问题,我这次带的是美钞。”
“啊?”铁头眨了眨眼。
就连在旁边的香港仔都有点愣,这画风不太对啊,开口就要枪?
“我一个朋友,跑东京来了。他老婆孩子想他,我这是出于道德素质,要他全家团聚,可他跟你们东京的花菱会有关系……”
“所以啊,我寻思弄点武器防身。”
江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咂了咂嘴,他对茶叶没什么研究,不过喝着还行。
“花菱会,那可不太好办。”铁头皱起了眉头,“他们是老牌的雅库扎,在东京的势力很大,你朋友要是跟他们有关系……不太好弄。”
花菱会是帮派统称,在下面还有各个分组,堂口更是有十多个,势力庞大。
“这个不急,枪械方面你能搞定吗?”
江望也不担心,只要人在这里,慢慢都能找到,大不了就开战,直接突突了他们。
铁头端起茶杯,寻思应该怎么说,他们虽然也是黑社会,但是……
枪械这东西,他们是能不用就不用。
因为警方反对暴力团法案,只要搜查到了枪支,就直接定罪成非法持有枪械。
“路子我倒是有,但是……”
“放心,不会牵连到你的。”江望点了点头。
“哈哈,不说这个,吃饭了吗?”
铁头笑着摆了摆手,这亲戚有点人来熟,不过他还真想认识一下江望。
况且他那个会长,也想跟江望攀一下关系,自从听说江望的事情后。
三合会会长,江口利成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敲打铁头,希望他能疏通一下关系。
至于目的,当然是从源头进货。
边三角那里,除了海洛因,其他的东西,也引不起这霓虹黑社会的兴趣。
要知道毒品赚钱的行业。
最大的利润莫过于自己手里有一条渠道了,那就是流淌着黄金的河流。
傍晚时分。
新宿街上绚烂的霓虹灯,仿佛妖艳的舞姬,在夜色朦胧的帷幕中翩翩起舞。
来往的人流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就在华南帮自己开的一家料理店里,铁头让人收拾出来了火锅,热气腾腾。
“我也不知道你们吃什么,但是这家火锅很不错的,我比较喜欢吃他家的蔬菜锅。”
铁头一边往里面放菜,一边介绍着,在旁边帮忙上菜的店老板听到这话后,笑的合不拢嘴。
“要不是铁头大哥照顾,这店生意肯定没这么好,我再送一盘肉,尝尝这个,刀功一绝!”
江望拿着筷子,捞了一片肉,别说肥瘦相间,薄如菜叶,在火锅里面一涮就熟了。
“铁头?”
正吃饭间,有人推开店门走了进来。
是一个留着披肩波浪发型的女人,穿着长筒靴,打扮的很是高挑时尚,长得也很漂亮。
有种大腕的风范。
“丽丽!”铁头连忙站了起来,跟江望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丽丽。”
江望抬头看了一眼,点头道:“你好。”
“你好。”
丽丽也礼貌的说了一声,不过她像是有别的事情一样拽了拽铁头的衣服。
铁头告罪了一声,连忙跟着她走了出去。
“怎么了?”
“老鬼出事了,在医院里被人打了一顿,他们给事务所打电话联系不上你。”
丽丽的神色有些难以掩饰的焦急,“铁头,新宿这里越来越危险了,你跟我去巴西吧。”
铁头一脸沉默的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就像站在树枝上收拢翅膀的雄鹰一样。
用锐利的目光看向街对面的霓虹灯招牌。
这是丽丽第三次想让他退出黑社会了。
丽丽在巴西,南美洲那边买了一个种植园,天高皇帝远,就算是霓虹黑道再怎么样。
也不会去大洋彼岸的国家找他们。
但是铁头放不下,弟兄们接二连三的出事,假如这时候他不在这里,对不住他们……
可面对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铁头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下去,他让丽丽先走,他帮兄弟们稳住地盘就去……
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不用说这个靠着一己之力,能在新宿开酒吧的女老板了。
“铁头你不能再……”
“老鬼怎么样了?”
铁头知道丽丽要说什么,可他真的不能走,所以,他打断了这个话题。
丽丽有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没死,只不过半个月下不了床。还有,你不管管阿杰?我看他跟那些小年轻的飙车。”
“我知道了。”铁头应声道。
老鬼是华南帮的二号人物。
也是带着铁头捞偏门的师傅,是一个胆大心细,爱占便宜的中年胖子。
阿杰则是铁头的兄弟。
一个胆小怕事的卖糖炒栗子的老实人,却因为铁头他们捞偏门。
在小钢珠店里出老千,被人发现了。
阿杰被当做出千的人,被台南帮老大高捷剁掉了一只手,脸上也被划了两刀。
后面才引发的铁头为了报仇,砍了台南帮老大的手,在机缘巧合下,救了江口利成一命。
两人站在店门口,沉默无言。
“铁头!出事了,我们的店被砸了!”
手里拎着一把砍刀的香港仔,疯了一样的跑了过来,头上还被砸伤了,往外流着血。
铁头往那边一看,眼睛都瞪出来了,不是因为香港仔受伤,是他把人都引了过来!
“走!”
铁头连忙转身把丽丽推进了店里面,反手抓起放在店门口的啤酒瓶就砸了过去。
正在屋里涮火锅的江望他们,看着被推进了,摔倒在地上的丽丽,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是闹矛盾了?
江望把嘴边的肉片吸溜到了嘴里,但是外面的嘶吼声不太对劲!
易大有连忙飞身起来,两步就冲到了店门口,朝外面一看,吃火锅热出来的一身汗水。
瞬间凉了下来,外面至少有六七十人都拎着砍刀,钢管,朝这边杀了过来。
脸上还都戴着劫匪那样的黑色头套,穿着黑色的衣服,只露着眼睛和嘴巴。
这特么是有备而来的啊!
门口的铁头双手翻飞,砰砰砰的啤酒瓶朝那些人头上砸了过去,但是有些杯水车薪啊。
“关门!”
香港仔刚刚跑过来,铁头拽着他的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进去,易大有连忙关上店门。
铁头拽着一边的冰箱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挡在门口,咔嚓一声,木头贴塑料布的栅栏门。
被一把砍刀,直接劈开了,
明晃晃的刀刃,停在了铁头的鼻尖处,好在被门上固定的铁条挡住了。
铁头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闪开!”
吃着火锅涮肉的江望怒吼一声,端起桌子上还在沸腾的火锅,对着门口,被砍刀铁棍劈砍开的房门泼了过去。
滚烫的汤水从锅里泼了出去,顺着破损的房门,浇在了外面那些人身上。
他们脸上都戴着黑色的头套,一下子就被热水给烫透了,瞬间就是一连串的惨叫响起。
“我的脸啊!!!”
外面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铁头的目光却恍惚了,那特么说的是霓虹语!
哐当一声,店门被砸开了。
挡在门口的冰箱拦不住他们。
高启盛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他的反应稍微迟钝了一些。
但是,江望对这种火拼是熟悉太多了,一脚踢起桌子,拽着两条桌子腿,就朝门口砸了过去。
香港仔也连忙拽起一边的东西。
拼命的朝门口砸去。
“烧热水,给我泼出去!”江望朝后面喊了一声,易大有连忙朝厨房跑去。
店老板遇到这事情,吓得都躲到桌子底下去了,易大有也没管他,只是看着灶台上的大锅。
满满一锅热油,店老板在炸丸子。
易大有把煤气灶全都拧开,大火烧开,锅里的油瞬间就冒起了沸腾的油花。
同时看着厨房里的东西,反手摸起来一把剁骨头的宽背菜刀,沉甸甸的倒是挺趁手。
外面的房门根本拦不住这么多的人。
“跑,丽丽上楼!”
铁头咬着牙,将被吓到丽丽朝后面推了一把,自己反手接过香港仔的砍刀。
铛的一声,砍刀横着挡下了迎面砸过来的钢管,丽丽站在楼梯上,担心的看着铁头。
“快点走。”
高启盛抓着椅子,咔嚓一声,砸在了一个打手的身上,朝后面喊了一声。
他也没什么主意了。
“老板!”易大有朝江望喊了一声,隔着厨房前的吧台,把菜刀丢了出去。
“我去你妈的!”
江望闪身躲过了一把砍刀,旁边的啤酒箱子都被砍坏了,菜刀飞过来,砸在地上。
江望急忙弯腰一个猴子捞月,捡起菜刀,那个打手还没来得及把砍刀从啤酒箱子里拔出来。
就被江望一脚踢在手上,菜刀猛地挥下,对着打手的脖子就砍下去了,这么近的距离。
都不需要瞄准。
砍过去,凭着手感,江望就知道这家伙没命了,半个脖子都断了。
菜刀砍下去的地方深可见骨,鲜血顿时呲了出来,脑袋都歪了过去。
那个打手徒劳的捂着脖子,倒在墙边,绿色的啤酒箱子都被他脖子里喷出的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