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养心殿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皇帝离开的时候冷若冰霜的脸，以及惊慌无措的贺玉茹。
“好了好了，陛下有事要忙先行一步，但是不影响我们欣赏舞乐，你们今天可也陪我这个老婆子多在一会儿！”
太后的声音响起，脸上带着笑意，话音落下乐师便起手弹琴，乐声喜气洋洋，勾出来的一抹笑。
青鸾思考着其中的关卡，贺氏……乾梁江山图……北地……
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她看向李云睿想要说些什么，奈何自己走不开。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你也没听到！”
胳膊被扒拉了一下，耳边传来冯妈声音，青鸾看过去，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手炉。
冯妈看小姑娘傻愣愣的样子心里想笑，把手中的手炉一股脑儿塞到她手里：“抱着抱一会儿，且还有一个时辰呢！”
直到手炉的温度传到手心，青鸾这才回过神，对着冯妈笑着应声：“谢谢冯妈～”
冯妈笑着戳戳她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冯妈你去哪里？”青鸾看着冯妈似乎是要走，开口询问。
冯妈将手上的另一个手炉给她看看，然后看向李云睿：“我去给二公子送一个，他畏寒！”
“冯妈冯妈～”青鸾连忙上前拦住她，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后者皱起了眉头，一脸复杂的看着青鸾：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公子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冯妈你快去跟公子禀报一声，这件事很重要！”
青鸾说话的速度很快，不经意带了央求，软软绵绵让人忍不住想要答应。
冯妈犹豫着看向老夫人，只见老夫人只是认真的看着场下起舞的舞使，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一般。
“冯妈～”青鸾不知道冯妈为什么犹豫，但这件事不能拖，她只能带着焦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这孩子说话含含糊糊也不说清楚！”冯妈被缠的没有办法，一咬牙答应下来，抬脚向李云睿的方向而去。
青鸾看着她远去，才放下心的重新站到老夫人身后，敛下眉眼在心里细细琢磨。
不远处，一道视线落在青鸾脸上，将这边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抬手唤了身后的宫女耳语两句，宫女福身转身离开。
对面李云睿也在想着那张乾梁江山图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北地的事情有关，但是就是找不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公子，这是老夫人让我送过来的！”冯妈的声音在李云睿身后响起，她将手上的手炉递给木齐。
“辛苦冯妈了！祖母那边没什么事儿吧！”李云睿笑着接过手炉，关心着老夫人那边的情况。
崔氏听到动静也转过头看过去，对着冯妈扬起笑。
“夫人！”冯妈和崔氏打着招呼，然后走到李云睿身边半蹲下身，低声说了什么，看的崔氏微挑起眉。
这样的举动在大户人家是少见的，有什么是她这个主母都不能听的！
“我知道了冯妈！辛苦您了！”李云睿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笑容却看起来真切了几分，给了木齐一个眼神。
接收到暗示，木齐了然的上前低声说：“二公子，刚刚太子那边来人说有事相商，让您去一趟！”
“嗯！父亲母亲！儿子去一趟！”李云睿听到话，转头告知永安侯夫妇。
永安侯一向对小儿子的行事不过问，也就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崔氏一直注意着这边，也就知道儿子不过是找个理由离开，看来是和刚刚冯妈说的事情有关。
有所感应的，她转头看向老夫人身后的青鸾，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下一刻，青鸾扬起一抹笑，对着崔氏微微福身。
……
“严夫人姓贺！”
这是冯妈告诉李云睿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明白了，那幅乾梁江山图是从封阳来的。
李云睿正想着，太子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他快步走上去：“殿下，我们现在要去养心殿，现在就去！”
“为何？父皇现在在处理屏风的事情，不能换个时间？”太子没想到李云睿上来就说要去养心殿面见父皇。
看父皇刚刚的样子，他觉得这个时间去会触霉头。
李云睿有时候对太子的反应速度感到无奈，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去养心殿，有没有可能他要说的事情和屏风的事情有关。
“来不及了殿下，我们边走边说！”李云睿伸手比着请的动作，坚定不移的看着太子。
太子暗叹一口气，两人一道出了偏殿。
……
“陛下恕罪，小女一直说自己准备的是屏风，臣便以为只是什么山水图或者竹林图！就没有在意！”
贺家父女跪在地上，贺尚书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的看了两眼裴界。
贺玉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自己不过是进献了一件绣品罢了！
“贺大姑娘还没有说，你手上的图样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老皇帝阴沉着脸一直不说话，裴界站在他身边，俯视着跪在地上两个人，开口再一次询问。
天子威压，让贺玉茹头皮发麻，她小心翼翼的抬头：“裴大人，那幅图有什么问题吗？”
“裴将军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
贺尚书看着自家女儿竟然还在不知死活的刨根问底，被她吓得心都漏跳了一拍，他感觉下一秒裴界的那把匕首就会划破自己的喉咙。
“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贺大姑娘！我建议你还是回答我的问题！”
裴界的声音紧接着贺尚书的话尾响起，他眼神冰冷语速很慢，听的人仿佛是置身冰冷的湖底无法动弹。
贺玉茹像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还有个头这件事，她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低下头断断续续的说起来：
“说起来，还是从库房找到的，那天母亲突然把库房钥匙给我，让我寻一个红宝石头面，我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匣子，那匣子有点大，外面裹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毛，我有点好奇，便打开了。”
这件事让贺玉茹感到有些恍惚，她自己也想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匣子里放了一卷画纸。
打开以后里面是分成同等大小共八份的图，她最开始还看不懂这是什么，直到右下角小小的页码标记，让她知道了其中的奥义。
拼在一起以后，她看到了完整的江山图，还是京城边上小小的金铃给了她提示，那个位置是一个铃铛样式图案。
灵光一闪，她想起来除夕这天要进宫献艺，每年准备才艺是让她最头疼的，不然……就绣这幅图吧？她心里想着。
为了给父亲母亲一个惊喜，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一个人在院子里悄摸绣了两个月。
话音落下，养心殿没有陷入寂静，裴界也沉默起来。
啪！
是茶盏四分五裂的声音，碎片四溅，有的甚至划过了贺玉茹的脸，留下细小的红色血痕。
贺尚书看的心疼，但更多的是心里按捺不住的恐惧。
“把库房册子拿来，朕倒要看看这匣子是谁送的！”老皇帝的声音隐含怒气，却依旧平静。
裴界却认为这件事已然无解，府邸收礼不可能看都不看直接入库，显然是不知道什么人趁乱故意放进去的。
不过他没有阻拦，陛下有意发怒震慑，想要将这件事闹大逼出对方，也算是一种手段。
“陛下！”元吉猫着腰走进来，低声在老皇帝耳边说了什么。
“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