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进入到井中,进忠就发现这些会动的粘液,不是一般的冰冷。
那种寒冷深入骨髓。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一头扎进粘液里,打算将绳子捆在佛头之上。
可由于佛头是圆的,再加上粘液滑溜溜的。
进忠出来进去换了好几遍气,这才将绳子牢牢捆在佛头之上。
因为这个粘液的阻力极其大,所以从井里被捞出来时,进忠已几近脱力。
当他将嘴上的布条一点点揭开后。
这时士兵们才发现,进忠早已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一旁的士兵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进忠身上,并立马抱住他,为他取暖。
刚刚如果不是苏都统拦了他一下,那么此刻在这发抖的人便会是他。
但很显然,一件衣服不能阻挡寒气,那名士兵在抱住进忠的那一刻,便被他身上的森冷激得一抖。
见状,有更多的士兵将衣服脱下,纷纷表示,“我这有衣服,快披上。”
这些衣服全部递给了那名抱着进忠的士兵。
那士兵也不推辞,接过衣服全围在二人身上。
之所以单独给进忠披上,是因为他贴身抱着进忠,会使温度相互传递,更能为进忠取暖。
而和珅与纪容舒的传令兵也接连已赶到,他们带来消息,季维生与那个户部小吏已被抓住。
听到这个消息后,进忠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就此,五行杀人案彻底告破!
视线回到宫里。
弘历看着虚弱的进忠,心疼不已。
“进忠,你这次又为朕解决一大隐患。
你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没想到红花会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用如此邪来窃取龙脉气运。
朕与阿哥们真的应该感谢你。
不过这么大的功绩,却不能明着奖赏你,毕竟事关皇室与龙脉,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这个案子只能以李自达为求长生采用邪术害人一事来遮掩过去。
不过你对皇室的恩惠,朕已将他记在心里,你放心,若以后有机会,朕一定双倍加赏于你。
这个案子剩余的小零碎,就由纪容舒去处理,你在此安心养病就好。”
进忠再次拿过一张草纸擤下鼻涕,他理解弘历的意思。
毕竟事关皇上的威严,如果换了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没事的,皇上。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既然是分内之事,还要什么奖赏?”
弘历从没觉得这么安心过,作为这天下君主,要知道身边能有一个全心全意互相信任,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心腹,有多不容易。
不过好在自己是幸运的,有进忠在身边,无论何时,自己都敢将后背暴露给他,还不怕他在背后插自己一刀。
进忠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个佛头,他便问起这起案件是如何收尾的。
“皇上,奴才想问问,这个案子到底如何结案的?”
弘历耐心的为他讲解后续。
首先,这个案子的起因,是由李二格借尸还魂,举报常明为杀人凶手而展开的。
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最后,这场借尸还魂事件,被定性为常明自以为杀了人,寝食难安,极度愧疚之下得了失心疯。
既然如此,那么李二格说自己姐姐菱枝陷害嫔妃一事,便只能当做疯话处理。
但按照弘历的意思,既然如懿真的没有做过,那么过几天就找个由头将她放出冷宫恢复妃位即可。
再说关于佛头与粘液的事,弘历已经派了,太医院的人去仔细检查了。
那粘液正是出自佛头,那尊死佛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雕刻而成,里面竟然隐藏了无数芝麻大小,正在休眠的半透明小虫子。
这些小虫子遇水则醒,接着就会马上产出全透明的卵。
那些会移动的粘液,便是这些卵孵化而出的小虫子,之所以是全透明的,因为这还是幼虫,成虫便会像佛像里那些一样,成为半透明的。
经过仔细检查,这些肉眼难辨的小虫子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而是这些数以万计的小虫子,在进入体内后,会疯狂繁殖,从而将已经干瘪的皮肤重新填满。
不过好在这种粘液只有通过嘴进入到肚子里才有效果,不然就昨天进忠贸然跳进井中一事,他早都让这些虫子寄生了。
现如今,那佛头与佛身已相继被毁,那一口全是寄生虫的井,也已被填满封死。
进忠听到这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也就是说,李自强身体里的那些粘液竟然都是虫子。
关于这些粘液,只能用通过嘴来进入人体,他早在婉婉拿鸡做实验时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跳入井中之前将嘴捂的严严实实。
说到这,弘历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嫌那粘液恶心,歪打正着将嘴堵住,今天的你早就被虫子寄生了。
以后再有这事,让手下人去不行吗?
不要怪朕狠心,说句不好听的,朕手下的将士无数,死一个,还有成千上万个。
但你不同,你只有一个!
那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朕说的话,你记没记住?
以后再有这种危险的事,先让手下来,保住你自己的命才是硬道理。”
进忠知道圣上这是对自己有真感情了,他也挺感动于弘历对他的爱护。
只见他挠挠头,“嗯,皇上,奴才记住了。
奴才这不是怕那些士兵遇到危险嘛……”
看到弘历在听到他的话后,怒气又提升了一个台阶,进忠立马服软。
“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弘历闻言这才放过他。
突然,弘历紧盯着进忠看了一会,接着,一挥手让同样担忧不已的李玉先退出去。
待李玉走后,弘历这才伸出手摸了进忠下巴一把,然后''嘶''了一声。
“我说进忠,你是不是长大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胡茬子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进忠有些心虚,那是以前没发现吗?
那是他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一根一根将冒出来的胡子拔掉,才让他外表与寻常太监无二。
不然光靠剃刀刮胡子,不说旁人,就说当初苏培盛在见到他第一眼时,便能从他的胡茬子里看出破绽。
这次他不是病了嘛,早上也就没起来拔胡子。
这才让弘历逮个正着。
弘历还天真的以为,之前他没发现进忠长胡子,只是因为进忠命好,正巧体毛轻,胡子长的晚。
现在冷不防看见进忠长了胡子,他还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他拍拍进忠的肩膀,像个父亲一样教导道:
“你啊,得学学刮胡子了,不然你再穿这身蟒袍像什么样子?
你没看其他太监,脸上都刮的干干净净吗?”
进忠闻言,暗自吐槽——太监哪有刮胡子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弘历竟然还在骗他,可见他是真的相信了进忠不知道自己与太监的区别。
还在那细心的守护着这个小秘密。
进忠虽然在心里吐槽,但表面上还是乖乖的应下:
“奴才知道了,谢皇上提点。”
弘历满意的点头,接着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你快些将病养好,等你好了,朕带你南下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