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呼延灼与完颜兀术对上阵,这一下,呼延灼就有些吃力了!为何?
一则呼延灼已然八十岁了,年老力衰,刚才打了一仗,已然耗费了不少的体力。二则完颜兀术才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三则完颜兀术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武功也是经过高人指点的。
且说二人交手三十合后,完颜兀术忖道:“这呼延灼到底是将门好汉,果是英雄。他年少时,我定不是他的对手。”
果然,呼延灼也自支持不住,便瞅机会准备退回城中,再做计较。待完颜兀术一招“独劈华山”,向着呼延灼劈了过来。呼延灼双鞭交叉,向上拦住完颜兀术的斧头,手腕上一使劲,便将兀术的宣花斧荡了开去。
趁此机会,呼延灼拍马退去。这时,在城中的潘继祖看得分明,他冷冷一笑。
此刻,呼延灼已然退至城门吊桥边,完颜兀术在后紧追不舍。呼延灼大呼城门守门官:“快快放下吊桥!”
然而城上守门官却大喊道:“呼延将军,不能放,你后面的敌兵追的太近,放下吊桥恐怕敌人会跟着进入城中!你走北门吧!”
呼延灼无奈,此时完颜兀术已然逼近,只好又与他交了几合,抽空又向北门而来,谁料护门官还是如此之说。
呼延灼只好又与完颜兀术战了几招,又向东门而去。此时呼延灼已然十分疲惫了,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
这时城头上有将官看不下去了,知道潘继祖不怀好意,便去报告了赵构赵官家。赵官家一听,立即传旨给潘继祖“无论如何也要让呼延灼回归城内”!
潘继祖一听官家下了令,便不敢不遵从。恰好呼延灼退到了东门,完颜兀术离呼延灼还有一段距离。潘继祖便让人放下东门的吊桥。
呼延灼一看,急忙拍马上了吊桥。谁料这个时候就出事了,也该呼延灼命丧于此。
那桥因为年久失修,呼延灼的马踏上吊桥,马前蹄却将吊桥的一块木板踏了一个洞,马蹄陷入,马一下子便绊倒在地,呼延灼也随马倒在桥上,左腿也被马压在身下。
这时,完颜兀术已然到了近前,一斧子就朝呼延灼劈了过来!可惜!忠心为国的老将军,就这样被完颜兀术一斧子劈了一个脑浆迸裂,当场身死!
城楼上的潘继祖一看,心中暗喜,急忙让人拉起吊桥,怕完颜兀术率人攻入城内。随着吊桥升起,呼延灼的尸首和战马滑入护城河内……。
吴腾龙讲到这里,旁听的各位好汉们忍不住泪如雨下,心里叹息不已。吴腾龙叹道:“可怜,年已耄耋的老将,就这样死于自己人之手,可悲可叹啊!”
史进此前与呼延灼虽然在对待招安的态度上不一致,但毕竟也算结过义的兄弟,一起在战场上共过患难,所以心里不免也有些伤感。
这时吴腾龙道:“你们梁山还有另一名好汉叫关胜的,死得也是让人愤懑!”
史进一听惊道:“什么?关胜怎么了?”
关胜是梁山五虎将之首,他是三国关羽的后裔,长相与关羽颇有些相似,也是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当年关胜和宋江受朝廷招安之后,也和呼延灼一样,参加了各种征剿(讨)战斗,最终幸存。关胜回京受封,被授为武节将军、大名府正兵马总管。
后来,金军南下侵宋,关胜又被调到济南府担任正兵马总管。然而关胜的顶头上司,知府刘豫却与关胜多为不睦。
刘豫对关胜颇有偏见,认为关胜梁山贼寇出身,不可信任和重用。
刘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此人出身务农世家,自幼就缺乏教养和德行。上学时,曾偷过同学的白金盂和纱衣,颇为人不耻。
但此人学识方面还不错,在元符年间考中进士,政和二年被任命为殿中侍御史。
但刘豫一心想要升官,担任御史之后,多次给赵官家上书讲礼仪方面的事。赵官家知道他过去品德不好,就对手下大臣讲:“刘豫是河北的种田人,他懂什么?竟然还在这里胡论礼制!”
于是,刘豫就被贬官为河北提刑,至此远离了朝廷。靖康之变后,因为刘豫没在京城,所以躲过灾难,弃官到了仪真县。
建炎二年,二帝早已被掳至金国,康王赵构在应天府登基,刘豫便从仪真到了应天府,投靠赵构。此时朝廷急需用人,有人向赵构推荐了他。
赵构便任命刘豫为济南府的知府,但刘豫并不想去。因为靖康之变后,沦陷之地局势混乱,当时山东盗贼蜂起,民生凋敝,刘豫不愿去收拾这个烂摊子,请求改任东南部某郡,赵构没有同意。
刘豫只好非常气愤地去上任,但是从心底里恨上了新成立的朝廷和赵构,这也为他以后降金埋下了伏笔。
刘豫到任之后,面临着这样一个烂摊子,并不是积极地进行治理,而是得过且过,想尽一切办法贪图享乐,花天酒地。手下的部分僚属们很是看不惯他,关胜就是其中的一员,多次对刘豫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自此二人便有了很大的矛盾。
关胜在上梁山之前便是蒲东的巡检,后来归降梁山,又后来归降朝廷,所以他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他到了刘豫手下,本来以为在刘豫的带领之下,能够抵抗金贼,收复被侵占的故土,然而刘豫却是一个不思进取之人。
这一天,刘豫又在住所召集了很多的歌妓,摆下酒席,又开始花天酒地起来。
刘豫坐在一堆脂粉之间,前面一队歌女翩翩起舞,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靡靡之音响起,不多时,刘豫便沉浸在这温柔乡里了,已然喝得醉醺醺的。
他端起酒杯对手下的幕僚谋士司马济南道:“来!喝!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司马济南也一脸谄笑着道:“大人英明!来,喝!”刘豫的其他心腹也如司马济南一样,分别向刘豫敬酒。
一时众人酒酣耳热,每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女人,极尽丑态,那些女人们也扭着身子,格格娇笑着……,他们早就忘记了国破家亡的惨痛。
正在这时,“砰”的一声,厅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条大汉闯了进来。
只见这人,身长八尺有余,细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好一副英雄气概!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梁山好汉大刀关胜!现任济南府正兵马总管。
那关胜一看现场醉生梦死,不禁勃然大怒道:“尔等狗贼,目下金人南侵,不日即到济南,金人残暴,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尔等食朝廷俸禄却不思为朝廷分忧、不为民解倒悬,真乃猪狗不如!”
说罢,又一把抓住刘豫胸前衣服,提起刘豫,目瞋道:“刘知府,难道你忘记了朝廷派你来此的责任吗?你如此作为,对得起官家和你的列祖列宗吗?”
此时,刘豫的酒已然醒了大半,却不敢吱声。他知道关胜正直无畏,而且脾气暴躁,如果惹恼了关胜,怕他一时性起,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司马济南却狐假虎威道:“大胆关胜,你怎敢对知府大人如此无礼,还不放下知府大人来?你这是以下犯上,知道吗?”
关胜一听,心中极为恼怒,放下刘豫,一把抓起司马济南,手下一使劲,便将他抛了出去,一下子砸在一张案桌上,将案桌砸塌,桌上的酒食散了一地,旁边的歌妓们吓得花容失色,四散奔逃。
其他人见关胜如此凶悍,只好战战兢兢地在那里不敢动弹,也不敢言语。
这时,刘豫道:“关将军请住手,本官知错了,马上停止!”说罢一使眼色,手下那帮人和妓女们都退出了大厅。
刘豫又道:“适才关将军教训的对,本官多有不足之处,还望将军不要计较,本官这就下来计划抵御金人之事……”
刘豫说这话时,态度极为诚恳,语言极为和悦。关胜一见倒也不好再发作,毕竟刘豫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见好就收吧。
于是也一拱手道:“关某适才鲁莽,大人勿见怪!实是因为军情紧急,一时着急,所有才有冒犯!”
刘豫哈哈一笑道:“关将军忠义为国,令人钦佩!将军勿虑,请回!本官马上着手此事!”
关胜一看刘豫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弯,也就不再多言,施了一礼便离去。
看着关胜离去的背影,方才还是面容和悦的刘豫,突然脸色变得狰狞无比,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关胜!你我走着瞧!”
不出关胜所料,此年的冬天,金将完颜挞懒率五万余人南下攻宋,向济南府推进。
闻听金人南下,沿途百姓携家带口,四处逃亡。新成立的小朝廷闻知金人又南下,急诏令济南知府刘豫务必将金军拦截于济南城外,不得让金军南下一步。
刘豫收到朝廷的诏令之后,心底里却把朝廷和赵构骂了个遍,他根本没有想要把朝廷诏令执行下去的意愿。
这天,他叫来自己的儿子刘麟和狗头谋士司马济南来商议,他开口道:“如今金将完颜挞懒率大军,不日即到济南府,你们有何见教?”
司马济南道:“大人,如今金人势大,已然掳去了二帝。刚登基的赵构也是柔弱之辈,恐难长久,迟早会国灭身死。与其,我们还不如早降金人,或许还能得到重用!”
刘豫一听,沉吟不决。
这时,儿子刘麟道:“父亲,不可!”
“为何?”刘豫道:“我儿有何意见,说来听听?”
刘麟道:“方才司马先生虽然说得有理!但是我们如若就此降了金人,必被金人看不起,就失去了分量!所以我们必须抵他一抵,让金人知道我们的厉害,此时降金,才会得到金人的重视!”
刘豫一听,恍然大悟道:“还是我儿明智,说得有理!不过,派谁去抵抗呢……”刘豫又有些犯难。
“派关胜去!”刘麟道。
“派关胜?你的意思是……?”刘豫有些不解。
这时,司马济南哈哈笑道:“少将军的意思,我明白了!”
面对刘豫仍然有些不解的眼神,司马济南道:“大人,你还不明白?依关胜的性格,他定然不会降金,说不定还会阻挠我们降金!此次不若派他去阻拦金军,让他死于金人之手,一则报了我们的仇,降金也没有阻碍;二则还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刘豫一听,终于明白了。他用手一拍大腿道:“妙啊!妙啊!就按此计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