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攻打潼关的金军将领并不是完颜娄室本人,他是行军主帅,要把握整个战场的大局,对整个战场进行战略上的谋划,并不需要他亲自参加战斗。
那么,攻打潼关的领兵将领是谁呢?乃是完颜撒离喝!
此人自小便有才略,他是金国宗室完颜跋海的六世孙,完颜胡鲁补山之子,同时还是完颜阿骨打父亲的养子,所以深受金朝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喜爱,一直跟随阿骨打在军中历练,磨砺出了一身的军事才能。
靖康二年,完颜撒离喝跟随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围困宋东京城,参与了攻城战斗。赵佶、赵桓两位宋官家被俘后。完颜撒离喝又受命平定河北,击破了雄州守将李成的军队,迫使雄州投降。
此次金军兵分三路攻宋,完颜撒离喝便作为西路军完颜娄室的副手,自山西南下,一直攻打到潼关城下。
守卫潼关等地的是宋军沿河安抚使兼同州知州郑骧,他已然是边打边退,潼关是他最后一步退路了。
此前,完颜娄室率军夺取河中之后,准备渡过黄河,但此地段宋军防守严密。完颜娄室遂派完颜撒离喝从韩城强渡黄河。
此时天寒地冻,黄河已然结冰,撒离喝率队轻松渡过黄河来到了对岸的同州城下。
沿河安抚使兼同州知州郑骧根本没有想到金人会来得这么快,本以为黄河天险,金军要想渡河,也得费一番周折,哪里料到天助金人,黄河竟然结冰。
同州城下的完颜撒离喝强力攻城,郑骧实在抵挡不住,才率队撤到潼关,欲借潼关天险阻挡金军部队。
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完颜撒离喝的部队战斗力极为强悍,虽然里面有一批签军(汉人、契丹人投降金人后编成的部队),但其部队的主力还是女真金人。
郑骧到了潼关之后,召集潼关守将孙承塬等人商议对策,可惜孙承塬等人已然被金军吓破了胆,竟给郑骧出了一些馊主意:要么就是放弃潼关,退回长安,要么就归降金人。
郑骧听了这些话,心中不由得大怒,他怒斥道:“尔等贪生怕死之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食朝廷俸禄,岂有不为朝廷分忧之理?”
众人皆沉默不语,但却是心怀鬼胎,各有想法。
这时,完颜撒离喝已然到了关下,喊话要求宋军投降,郑骧并不为所动,紧急安排守城人员固防。
然而,金军既来,已然做了充足的准备。终于在金人抛石机的强攻下,郑骧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守城的吃力,金人在抛石机的配合下,多次登上城头,虽每一次又被宋军打下城头,但宋军却损失惨重。
郑骧看着一拨一拨的兵士在自己面前倒下,他心痛的无以复加,其实他自己身上也已然被鲜血染红了,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但是强大的意志依然支撑着他,他机械地举起手中的刀,砍向登上城头的一个个金人士兵。
一连三天,守城的人越来越少了,活着的人也越来越疲惫了!郑骧终于快支撑不住了,但他一直身先士卒,用自己的行动勉励着战斗的每一名士兵,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如果自己倒了,整个城就完了!
可惜,忠勇如郑骧的人有,但是贪生怕死的人也不少。
又强自支撑了几个时辰,金人暂时退去了,一时城头清静了不少,郑骧却有了强烈的疲惫感,他真的好想休息一下,可是他不能啊!
忽然,紧闭的城门这时竟然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城门被打开了,成群结队的金兵竟然就冲了进来,打开门的竟然是孙承塬和他的小舅子郑威松。
“完了!”这是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这时,孙承塬竟然还在城楼下面喊:“郑安抚,咱们还是投降吧,守了这么多天了,咱们也对得起朝廷了!”
郑骧脑袋“轰”的一声响,但他瞬间清醒过来,大骂道:“孙承塬,你这个烂怂,你竟然投降金人,认贼作父,你有何面目去见朝廷,有何面目见你九泉之下的祖先?”
孙承塬哈哈大笑道:“郑安抚,你太迂腐了,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劝你,还是投降吧!”
这时,城楼下出现了一人,典型的女真装束,脸颊两侧垂着两只狐狸尾巴,留着一脸的胡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军副帅完颜撒离喝。
撒离喝大叫道:“郑骧,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良臣择明主而事、良禽择秀木而栖。如果你能归顺我大金,保证你继续当你的安抚使!”
郑骧大骂道:“叵耐金贼,要让我投降,你休想。忠臣不事二主!即便我郑骧今日死于此,也不能够卖国求荣!可恨的是奸人坏我大事!”
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张弓,搭上箭,“嗖”的一箭就朝完颜撒离喝射了过去,撒离喝猝不及防,眼看无法躲过,就将孙承塬往自己前面一拉,挡住了自己。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孙承塬的脖颈,孙承塬哼都没有哼一声,当即喉头咯咯作响,不一会儿就断了气。
在旁边的郑威松一看自己的姐夫,竟然被当做了“挡箭牌”,立时肝胆俱裂,虽然他人品私德不好,但是对自己的姐夫倒是真心。
他大叫了一声“姐夫”,眼见的孙承塬活不得了。他满眼通红,又骂完颜撒离喝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是我们助你,你们焉能进得了城?这马上就要过河拆桥了?我和你拼了!”
说罢举起手中刀,就朝完颜撒离喝扑了过去,哪里想到,撒离喝旁边有一人,举起手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刀一挥,便将郑威松的脑袋砍下,颈血立时上喷数尺,郑威松的身子“扑通”一声便倒了在地上。
完颜撒离喝看了一眼二人的尸体,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在城楼之上的郑骧一见叛徒得了这个下场,心中也是惨然,他看着周边为数不多的残军,他举起手中刀,大喝一声“杀贼啊”,便毅然朝完颜撒离喝冲了过去,手下的兵士也跟着冲了过去。
一阵乒乒砰砰的砍杀之后,郑骧和剩下的几十名残军全部阵亡,至此,潼关城破!
完颜撒离喝看着城楼之上那面破败的“宋”字大旗,冷冷一笑,拈弓搭箭,将那旗的绳索射断,那面“宋”字旗黯然飘落。
完颜撒离喝随即手臂一挥,大喝:“向华州进发!”立时,金人的牛角号呜呜响起,呜咽之声在这战后潼关的寒风中,显得异常凄凉!
得知潼关城破的消息后,华州知府高堪坐不住了,他急忙将范通唤来询问:“以你之力,能否守得住华州?”
范通嗫嚅了半天道:“知府大人,金贼势强,潼关天险,已然被敌攻破,华州岂能与潼关相比?”
高堪一听,急得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不停地在原地转着圈子道:“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这时,管家高禄道:“老爷,不如我们投降吧!以我们这点兵力,如何能抵得过强悍的金人!”
高堪还没有言语,这时范通道:“知府大人,卑职倒有个主意,可以抵御金人!”
高堪一听,像救命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他抓住范通的手臂道:“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范通道:“我们何不去请那史斌,也就是史进来帮助守城。虽然他与我们有仇,但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料想他会以大局为重!”
高堪一听大怒道:“范通,你个瓜怂,史进与我有杀父之仇,我焉能求助于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投降金人!”
范通却微微一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这叫‘鹬蚌相争’之计!对我们只有利而无害!”
高堪不耐烦道:“具体为何,快说来听听!”
范通道:“史进是我们的仇人,金人是我们的敌人,让他们两方互相争斗,岂不是对我们有利?如果史进赢了,我们也不吃亏。如果史进输了,我们岂不是大仇得报,然后再归降金人也不迟!”
高堪一听,立时恍然大悟,他喜形于色道:“范通,你这怂,没想到你打仗不行,这个计策倒是个好计!”
高堪立时唤来管家高禄,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高禄便离开华州向史家庄而来。
且说史进前次将范通打跑之后,将缴获的盔甲装备到自己的队伍之中,果然不一般,有了盔甲和兵器的武装,队伍的精气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史进和少华山二位头领商议好了之后,便将庄子里的妇孺老弱全部转移到了少华山上,自己率领刘彦希、史文、花逢春、秦亮、史威等人,带领少华山和史家庄共八百余人马,做好阻敌的准备。
这天,史进正在组织人马进行操练,忽然有人来报说:“庄外有人求见,说是高知府的管家高禄!”
刘彦希一听是高府之人,立刻对史进道:“高堪那厮派人来,肯定没安好心,待我去将来人打杀了,方泄我们心头之恨!”
史进道:“三弟,不可鲁莽!先探听一下虚实再做定夺!”于是便派史威去询问。
高禄道:“知府大人派我来,要见你们史头领。我们知府大人说,国难当头,应该摒弃前嫌,共拒外敌。他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与史头领一起,共守华州城,以御金人,保华州一方平安!”
史进听了史威传来的话,沉思了半晌,他对史威说:“你去唤那高禄进来说话!”
高禄进来之后,对着史进施了一礼,又把刚才的话对史进说了一遍。
史进道:“我们双方合作没问题,但是我有几个条件!”
高禄来之前已然经过高堪授意,不管史进有什么要求,尽管答应他就是。于是他便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讲来!”
史进道:“我到了华州之后,可以与官军一起守城,但我不受官军节制。另外,我兵士的吃喝,你们要管。还有我兵士武器装备不足,你们要给我们补齐!”
高禄满口答应,道:“没有问题,这些知府大人会同意的!”
史进道:“那好,高管家请回,明日我便率军赶赴华州城,希望我提的这些要求不要失言才好!”
高禄离去之后,史文道:“哥哥,咱们这次去,要小心高堪那厮暗设计谋,毕竟高堪是咱们的仇家,于仇家共事还是小心为好!”
史进道:“兄弟,我焉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我考虑的是华州城的百姓,如果华州城破,百姓们可就遭殃了。所以明知此去是与虎谋皮,但还是要去,我们小心一些就是了,如果高堪能够给我们补齐兵器装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花逢春道:“史叔父,放心,有我和秦亮在,高堪那厮如果敢生贼心,我们绝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