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需白银三十五两。”
嬷嬷一字一顿的说出五十两时,小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三十五两白银,比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两年总收入还多。
李俊业笑了笑,“名师高徒,自古皆是可求不得,虽三十五两并非是小数目,但凭沈夫子的才气,这点钱并不叫什么?
说罢!给了身边随从一个眼神,那随从便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银子来,每锭二十两,送往了沈华身边的案上。
“刚恰,今日并未带碎银,这四十两银子也不用找了,剩下了就算是我的拜师礼。”
那嬷嬷见李俊业如此大方,喜上眉梢,连忙道谢。
沈华微微一笑,“未料李总兵竟然如此大方,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这样就说定了,明日我再送舍妹来,行拜师大礼,日后舍妹就全凭仗夫子教诲了。”李俊业起身恭敬一拜。
这一拜可把沈华吓得不轻,她虽然心中高傲,素来目中无人,但堂堂的登莱总兵如此礼贤下士,着实让她吃惊。
“李总兵,万万不可如此。”沈华忙起身谢礼。
李俊业抬头的那一瞬间,两人无意间对视了一眼,当那张青春英俊的脸,出现在沈华目中的时候,沈华整个人突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来。
它如雨后萌芽的小草,又如三春含苞之花,如涓涓细流一般,从心中缓缓滋出,逐渐的扩散至全身。
沈华快速的转移目光,绝不许任何人看到一点小小的端倪。
送走李俊业之后,沈华赶紧叫嬷嬷收了银两,离开了客堂了。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大方呢?五两银子说扔就扔。”
离开沈宅之后,马车内的王瑞兰气鼓鼓的数落了起来。
虽然李家现在不缺钱,但五两银子并不是什么小数目,何况王瑞兰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从小就过惯了节俭的日子,五两银子对于她还说还是很心疼的。
李俊业只知理亏,忙赔不是道:“这不是我们有求别人嘛!再说了,我堂堂一个从二品的登莱总兵,就这样在现场和人切分,秤银子,这不是丢我的脸吗?”
王瑞兰白了她一眼道:“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见甜如蜜的夫妻俩拌起嘴来,小蕊连忙出声劝慰,夫妻俩这才歇兵。
吵完架后,李俊业突然灵机一动:虽然自张居正一条鞭法之后,白银就成为了主要流通货币,相对于铜钱来说,白银确实要便捷很多,但当时的白银使用还有很多缺点,一是成色不一,含银量不同。
二是分割称量不方便,民间平时交易每每用的是碎银子,每次交易时,都需要将银子分割称重,如此随着白银的继续流通,银子只会越来越碎。
当他碎到了一定时候,人家才会将他收集起来再次融化,重铸为银锭,每次融化不仅需要额外的付费,还会带来银子的损耗。
与其这样,自己何不尝试铸造银元,银元分为固定一两、五两、十两等重要,再加之辅币,不仅能够统一成色,还能避免白银在交易时分割称重的麻烦。
还有一点,他可以从中收取铸币税,比如每块银元银含量固定为九成,铸造一两银元,等于只需白银九钱,其中的一钱就是铸币税了,银元铸的越多,铸币税则收的越多。
至于对于银币的认同,这一点李俊业不需要担心,因为这个时代西方的银币早已流通进入了大明,此时数量稀少,称之本洋,并不在世面上流通,而是多作为士大夫得收藏品和玩物。
至于孙元化经营过的登莱,可谓是大明开眼见世界的第一地,孙元化不仅在登莱大力传播西方科技,还在登莱聘请过一支小规模的佛郎机雇佣兵。
登莱在不断的和西方交流中,肯定会接触过西洋的银币。
也就是说,登莱相对于大明其他的北方,是毕竟容易推广这些西洋事务的。
考虑到了银元,李俊业索性更进一步,决定发明银行。
想到这里李俊业,越想越高兴,决定到家之后,便派人去迅速通知在临清的刘有为回来,他要与他商议银行的事宜。
三人回去之后,晚饭时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徐氏,赵氏自然也是欢喜不已,吃饭时赵氏却突然提出,望云堡的老宅已经重修好了,她要回老家望云堡去住。
这消息着实让大伙感到意外,王瑞兰赶紧放下筷子劝慰道:“娘,现在家里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一家人住一起本是开开心心的,你却提出要回去住,不仅让一家人不能团圆,而且你若回去,免不了他人闲话,还道是我们富贵之后忘了本,容不下你。”
李俊秀也放下筷子接过话,“娘,当初我再登州求学的时候,日日都想着和家人团圆,如此苦捱了三年,而今一家人好不容易住在一起,你怎么要回去。”
小蕊也按捺不住放下筷子劝说。
赵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女们,缓缓说道:“看见你们现在过的一天比一天好,我着实高兴,可是我一个老婆子,住在登州一无亲二无友的,实在是太孤单了。”
“现在又不愁喝,不愁穿,人一老了,就想每日找人唠嗑,可你们又太忙,不若就让我回去,堡里都是亲朋,每日我都能和他们走动一下,不比住在这里像坐牢一样舒坦。”
“再说了,现在你们兄弟俩都有马,家里也有马车,若是想我,随时可以回家看看,也就不到百里路,来去也方便。”
赵氏这些明面话,只不过是她内心想法的一部分而已,赵氏住在登州固然不习惯,说是孤独,但王瑞兰和小蕊还每天会去陪她说话,只不过她们没有老人的共同语言罢了。
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李俊业已经今非昔比,出入李家人大都非富即贵,赵氏这种穷苦军户出身的农村妇女,在这圈子每每格格不入。
小蕊他们还可以去请女父子学习,极快的融入上层圈子,她老了,一切已经刻在骨子里,很难有所改变。
在这里住不仅面对那些贵妻命妇会自卑,她也总怕自己给儿子丢脸。
倒不如回去住,不仅自己舒适自在,儿子这边也清净,岂不是两全其美。
众人合力劝了一番之后,还是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