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话喊完,城上却是岿然不动,根本没有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郑义仁只得悻悻的打马回去。
建奴领军者为牛录额真(汉译为佐领,建奴三百户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旗)克桑,闻知自己独子惨死,他当时就想提兵来报仇,不料逃回去的库克多等人,说对面明军军容齐备,防守森严,克桑只得作罢。
直到遇到了郑义仁之后,他才知道当时对面的明军,其实防守空虚,并且自己的儿子是死在何人手上,他当即宰杀了库克多,在郑义仁的带路下,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杀来。
这一趟他不仅要为他儿子报仇,他还要大抢大掠一番。
“你这该死的尼堪(汉人),你不是说杀我儿的李俊业只不过是一个百户而已,然而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马。”
克桑指着城上守军,对着郑义仁大骂道。
郑义仁也没搞清楚,李俊业一个百户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因为现在城上满满当当站着的足足有近三百多人。
“主子勿忧,估计是李俊业胆小怕死,胁迫堡内民众一起上城守城。
郑义仁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轻声的说道。
克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入关多次,明军确实是有动员丁壮上城守城的习惯,便也不多想了。
过了一会儿了,郑义仁轻声地说道:“主子,我看这些明狗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才会将李俊业绑了出来。”
“呵呵,说的也对,明狗一直是这么贱,本是婊子却总想装贞节烈女,是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克桑说完,举起手重重的一挥,身后两个拔什库会意,便一人带着来五六十骑,轰轰烈烈的向望云堡杀来。
他们两人随克桑多次入关,也深知明军的脾气,明朝除了边军略有战力之外,内陆的这些卫所军队,跟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什么两样。
内陆卫所孱弱的兵力,基本上都是不堪一击,一个牛录带着一群走狗,甚至都敢追着一个总兵打。
眼前的明军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外厉内荏罢了,只需自己冲上城去,砍下几个明军的狗头,这些明军自然会不战自溃。
这是他们屡试不爽的经验。
“冲啊!杀光明狗,抢光他们的娘们和财产。”
“冲啊!”
城下的建奴就像是一群发疯的野猪一样,嗷嗷叫的向着望云堡冲来。
“各就各位,听我号令。”
李俊业高站在城楼上,严密的注视着城下建奴的动静,眼见着一百多个建奴嗷嗷叫叫的朝自己冲来,但是李俊业一点儿也不慌。
“开炮”
建奴靠近城墙三百多步的时候,明军四门虎蹲炮同时响起,每门火炮内都灌满了一斤左右的炮子。
浓烟过后,无数的炮子就像洒网一样在空中散开,朝着下面建奴无情的飞去,每一发炮子都能覆盖十几平方的面积,四门火炮聚火齐发,完全覆盖了前方几十平方的一块地方。
在这个区域内,密集的炮子就像下冰雹一样,无情的向着里面的建奴袭来,当即便有七八个建奴连人带马都被击倒在地。
“弓弩准备!!!\"
“放”
建奴军纪严明,战意昂扬,这点炮火根本就动摇不了他们的意志,依旧无所畏惧的向着城墙冲来。
待他们冲到了一百五十步远的时候,守军的滑轮弩开始发出了第一轮齐射。
守军装备的滑轮弩非常的多,多达一百多具,一百多根弩矢,矢镞上的寒光划破了黑夜,犹如召唤他们灵魂的死神之光。
一轮齐射之后,建奴又丢下了十几具尸体,接着弓箭的射击也跟着开始,建奴又在这波箭雨的攒射下丢掉了几具尸体。
“放。”
紧张的上弦之后,明军又开始了第二轮的齐射的,这群可怜的建奴,还未摸到城墙,在明军的第二轮强弩齐射下,就又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这群建奴好不容易,快要接近城墙的时候,城上明军十几支火铳几乎同时响起,这些火铳虽然射程不远,但是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威力极强,只能能够射中,就能轻易的洞穿建奴的铁甲。
守军火铳虽然现在装备的不多,但这十几支火铳的近距离射击,照样给建奴带着很大的伤亡,七八个冲在最前面的建奴纷纷都把命丢在了火铳上。
而就在这时,明军的火炮装填完毕,毫不客气的对着城下的建奴再次轰来。
“萨尼这样不行啊!我看我们还是撤吧!”
建奴虽然军纪严明,无令不得后退,可连城墙都没摸到,两个拔什库率领的一百来人,就已经折损了一半。
这个打法,实在是不行,一个拔什库哭丧着脸,对着另一个拔什库萨尼商量道。
萨尼看了一下自己的麾下,来时还有六十多人,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剩下了不到三十多人,其中还多数带着伤。
便把心一横,点了点头,不及克桑下令,两人都带着人马赶紧落荒而逃。
“额真,明军火力实在是太猛,我们攻不下。”
两个拔什库这时哭丧着脸,跪在克桑的面前,等待克桑的发落。
克桑一直在城下观战,战况岂会不知,他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这事不怪你们,是我撤退下令不及时,以至于让我大金儿郎白白枉送了性命。”
“来人啊!将那个该死的尼堪给我押来。”
安抚完了手下后,克桑杀机毕现,咬牙切齿的道。
须臾,两个强壮的建奴,就押着郑义仁来到了克桑的面前。
“主子,饶命啊!”
仗打成这样,郑义仁也亲眼看到,当两个大汉来押自己的时候,郑义仁就顿觉不妙了,见了克桑,连忙跪在地上低声下气的求饶。
见郑义仁被带到自己的面前,克桑无情的拔出腰间的钢刀,不动声色地走到他的面前,道:“你不是说明军防守薄弱,对岸只有些卫所老弱残兵吗?可为何这城上守军,甚至比关宁铁骑还精锐。”
“大人,你听我解释……”
郑义仁哭丧着脸,话还未说完,克桑已经急不可耐的一刀挥下,可怜郑义仁话还未说完,脑袋就搬家了。
“狗贼,为报私仇,欺我太甚。”
克桑懒得擦刀,甩了一下刀锋上的血迹,愤怒地自言自语的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