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老校长感叹了一句。
“多亏了咱们赵县长,要不是他帮忙也不会这么容易。”
周文翰把包裹里的零嘴拿出来给二麦,老校长指挥他们把稻草铺在芋苗上,这个时节种芋头有些过季了,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文翰撅着屁股把菜地里的水渠挖开,这要通到外面,已经有膝盖高的芋头长出了嫩绿的叶子,二麦浇完水后把水瓢里剩下的水撒过去,大部分落在叶子上,一下子又一颗颗跟珍珠一样落下来。
还有一部分直接落在周文翰鞋面上,他大叫一声往旁边跳开,二麦叉着腰哈哈大笑。
老校长打算去通知马老师,由他去跟何小叶同学的家长沟通,最棘手的学杂费解决了,相信何小叶可以继续学业。
二麦浇完水后等不及,打算去何小叶家附近看看,要是遇见她就提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去吧”
剩下的活自然都交给周文翰了,她把东西一丢人就跑了。
“……哎这么急,东西都没带呢。”
“她明天还会过来。”
一到放长假,二麦很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除了学习看书还陪着老校长种菜。
她那些藏书有趣的二麦都看过了,一些高深的瞄一眼就不感兴趣。
而且这孩子有些聒噪,叽叽喳喳,老校长之前从没说过这么多话。
周文翰叹了一口气,奶奶还说要他过来陪姨奶,自己好不容易才进门,哪里比得过一早就被姨奶允许过来的二麦。
想到这都得感叹一句同人不同命。
“午饭吃什么?”
老校长中午想做个焖饭,还有些腊肉,菜虽然送了些但还有好多吃不完,正好一锅焖。
“……焖饭?要不我来?”
三人里做饭最好吃的居然是二麦,姨奶的手艺他可不敢恭维,老校长直接哼了一声进去,“爱吃不吃。”
就他挑嘴,二麦每次都说好吃,吃的干干净净。
周文翰叹了一口气,自己每次都做不到二麦那满眼放光说好吃的样子,怪不得姨奶偏心。
“何小叶何小叶”
二麦跟做贼一样在何小叶家附近溜达,引得她们家几个小的弟弟妹妹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最后只能摸摸鼻子往旁边走,结果刚好碰见何小叶背着装满猪草的背篓一脸疲惫跟幽魂一样飘着回来。
她脸上的伤好了许多,只能看见一些印子加上指甲划破后留下的细疤,剩下的伤都藏在衣服里。
二麦没有盯着她的脸看,跑到何小叶旁边。
何小叶没想到有一天二麦居然会过来找她,两人也就上一次才拉进了关系,“……怎么了?”
盯着她背后摇晃的马尾,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中的情绪有些像六月的天气,她已经绝望了,家里妈对她谩骂,爸只叹气不出声,弟弟妹妹都咬着手指在一旁看热闹,抗争过被打过,没有用。
何小叶几乎已经认命,知道自己背上的背篓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摘下来,像妈说的一样,要在家里报答她的养育之恩,把下面的弟弟妹妹养大,然后嫁人生子。
在学校里待的那几年只是不应该出现的一场梦,她不配去那。
何小叶羡慕二麦,为自己心中隐隐的嫉妒羞愧不已,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说完就要背着背篓回去,她家破旧的柴门门口,最大的那个弟弟双手抱胸靠在土墙上,一直好奇的盯过来。
何小叶以前都独来独往,因为上学的缘故跟村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没有共同话题,跟学校里的同学也没有交好的,起码从来没人会来家里找她。
二麦等不及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何小叶先是愣住一会儿,不敢置信连问了几遍,二麦不厌其烦在对面一直点头。
“学杂费不用担心,县里会想办法,你能去念书了,等你先去了我以后可以去找你!”
何小叶就像躺在滚烫的青石板上一直被烈日炙烤又找不到水的旅人一样,知道那烈日会夺去自己的生命,却因为之前受的伤害只能躺在地上任由生命慢慢流失,什么都做不了。
可现在一场大雨直接落下来,青石板不再滚烫,得到水的她猛的又看见生的希望。
“……真的吗?”
再开口声音已经哽咽,抓着背篓的手被粗糙的竹枝硌出印子也没有察觉。
“当然是真的,学校的老师估计很快就要来你们家了,我等不及先来告诉你。”
何小叶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好”
说完就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哭起来,二麦站在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身后何小叶的弟弟一字不落听完她们的谈话,板着脸立刻冲回家。
“妈妈妈”
何老三媳妇儿正在屋后除草,她家屋后是一块斜坡,这地方被挖成了田垄偷偷种了一些蔬菜。
“叫什么叫,叫魂呢?”
这一天天的,家里没一个人给她省心,每天要去上工挣粮食喂这些化骨龙,没一个人体谅她。
还有那个死丫头,说了家里供不上,天天在家板着脸,本来家里运气就不好,又被她带衰了。
“有人来找我姐。”
“找就找!这么点事都要跟我说!怎么不每天拉个屎放个屁都找老娘报备!”
过了一会儿挖土的动作停住,狐疑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扫了下。
“男的女的?”
这死丫头也15岁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自己半点钱没收回来,可别小小年纪就跟男人跑了。
“女的!”
何小叶大弟弟上前趴在他妈耳边,“能去念书了,学校的老师给她想了办法,听说不用学费。”
他们家连饭都吃不上,却还是让姐上了5年学,何小叶弟弟越长大越嫉妒,凭什么?他还是家里最大的男孩!
就算只有一个人能念书那也应该是他。
别人家的姐姐像她这么大都能给家里挣钱了,还会偷偷给弟弟钱花,就何小叶借着上学在家里偷懒,好几个月都没能没卖一次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