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寿的礼品如流水一般在宴席上轮番展示了一遍后,教坊的乐师和舞姬便登上大殿开始为皇帝表演歌舞。
大殿上众人一面欣赏着舞乐,一面品尝着美食,好一派喜乐和乐的景象。
几首舞曲结束后,教坊的乐师和舞姬纷纷退下,贤贵妃起身,款步走到大殿中央,福身向皇帝献上生辰祝词,后宫的其他嫔妃也赶忙紧随其后,一一向皇帝献上祝词。
嫔妃们落座后,皇子们便携着自己的皇妃也来到大殿中央,一一向皇帝祝寿。
轮到三皇子百里澈时,说完祝词的百里澈并未着急回到位置上,还是开口解释道:
“儿臣知道今日父皇的生辰寿宴本不该带侧妃一同前来,但儿臣的侧妃何听枫昨日经御医诊断,已怀有身孕一个月了,儿臣想父皇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便擅自做主将人带来了,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今日心情极佳,再加上三皇子所说也是喜事一桩,他非但没有责怪,还赏赐了何听枫不少东西,这让一旁的江如澜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四皇子百里渊带着江如许和侧妃赵雨竹一起走上大殿时,江如澜心情莫名就好了许多,一想到江如许一会要和她一样吃瘪,她就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糟糕了。
百里渊此前在府上一直都用自己的内力压制着体内的毒,如今为了让一会的毒发看起来自然,他刻意没用一点内力,整个人都看上去比往日虚弱憔悴了许多。
皇帝看到他这副样子,眼中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原想询问下他的身体,但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转而开口问道:“你带着侧妃来,可是也有好消息要告诉朕?”
百里渊面色尴尬,低头叹息一声:“儿臣不孝,让父皇失望了。”
“儿臣带侧妃来,只是因为儿臣近来身体不大舒坦,担心如许一人应付不来,便多带了一人,请父皇恕罪。”
皇帝的笑脸瞬间消失,心也被揪起。
贤贵妃看准时机,觉得这正是把江如许拉下正妃之位的好时机,便一脸痛心地假意关切道:
“距离本宫上次见你,不过才过了一个月,怎的你竟变得如此憔悴,可是府上的人照顾得不周?”
这句话倒是给了皇帝不小的暗示,四皇子生着病,光是下人照顾得周到有什么用,关键还是在给他治病的人身上。
皇帝眉目一凛,冷眼看着江如许问道:“你便是这样照看的四皇子?朕半个多月前才见过渊儿,那时他的状态明显不错,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没有尽心服侍!”
江如许:……
不是吧,又冲我来!
她正想着该怎么回,百里渊先开口了:“回父皇,如许已经很尽心了,她每日不光要细心检查儿臣的一日三餐,为避免儿臣再从别的途径中毒,更是留意儿臣的各处生活,每日还要花上很多时间陪在儿臣身边。”
“想来只是这毒比较难解且反复无常吧,父皇就别怪罪如许了。”
皇帝见儿子为江如许辩解,也不好再为难她,但心里却对江如许更加不满了。
百里渊自小在皇帝身边长大,自然是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将藏在袖口的药丸捏在指尖轻轻搓了搓,随即弹入了赵雨竹的杯中。
他知道赵雨竹中的毒还不足以表现出来,若是一会大殿上只有他毒发,贤贵妃一定会趁此机会在皇帝面前搬弄江如许的是非,那时候不止揪出她很难,只怕是江如许都要跟着遭殃。
但一会若是赵雨竹也毒发了,事情就会好办许多。
虽然这个法子不太厚道,但有江如许在,也一定不会让赵雨竹出事。
思索间,赵雨竹已经暗自伤神地举起了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颗药丸果然如江如许说的一般神奇,赵雨竹才刚咽下口中的酒,脸就顿时变得痛苦起来。
起初她还能紧闭双唇强忍着痛苦,但也就是转眼间的功夫,她就痛苦地叫出了声。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全都朝这个方向射来,而赵雨竹此刻已经疼得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江如许立刻意识到什么,迅速转头朝百里渊看了一眼。
看到百里渊躲避的眼神后,她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了。
也罢,当着皇帝的面,揭开赵雨竹中毒的事情,再结合百里渊今日的身体状况,也能顺势揪出贤贵妃。
她刚要起身去给赵雨竹诊断,百里渊也突然面色痛苦地趴到了桌上,虽然他没像赵雨竹那般惨叫连连,却也是不断地呻吟着。
他……他这是在搞什么!
不是决定利用赵雨竹了吗?怎么他又趴下了?
难道是刚巧他也在这个时候毒发了?
江如许立即将他的胳膊抓到面前去摸他的脉搏。
原本凝重的脸在摸到脉搏后,更是拧作了一团。
这不是正常的毒发,她今日出门才刚测过他的脉搏,正因知道他今日基本不会毒发,所以才给了他那颗药丸。
可眼下这脉象明显是受到了影响才造成的毒发,他若是没吃那颗药丸,便只能是用内力催动了体内的毒素。
一时间,江如许看向百里渊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明明都想好利用别人了,干嘛还要以身犯险,用内力催毒一个不小心便会让毒素攻入心脏,若是严重的话,可能会直接丧命。
他之前说要用内力催毒的时候,她就和他讲过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竟然还是不管不顾地这么做了。
“这是发生了何事?快去传御医!”皇帝已经从大殿的龙椅上跑到了百里渊的面前,声音颤抖着下着命令。
江如许顾不得再胡乱想些什么,迅速从怀中掏出银针,伸手扯开百里渊的衣服,照着身上的几个穴位快速扎了下去。
很快,百里渊吐出几口黑色的血,呻吟声渐消,脸色也恢复了些血色。
江如许见他状态稳定了,又拿着银针蹲到赵雨竹身边,只是要扯衣服时,想到她一个女儿家实在不便,又将手收了回来。
“可否派人将赵侧妃抬至无人的房间,我好为她诊治。”江如许转头恳切地望向皇帝。
皇帝见自己儿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便挥了挥手。
几名太监迅速上前将赵雨竹抬了起来,江如许跟在他们后面出了大殿。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江如许带着情况得到缓解的赵雨竹再次回到大殿上,而皇帝也威严地坐回了上首的龙椅。
“赵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子!”
皇帝极具压迫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赵雨竹像被夺走了魂魄一般,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