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即沉下脸色。
“朕看你漂亮,才欣赏你。你可不要自讨无趣。朕的事情,不需要你多言。”
姜雪菱仰脸望着他,从容不迫。
她记得,上一世,端王造反,率军杀进京城,让这位荒淫的皇帝,沦为了阶下囚。
当时,民间传出这位皇帝自缢前吟咏的一句诗。
人们都说,“那昏君,如何读得懂此诗?”
但姜雪菱却信那位她素未谋面的帝王,真有难言之隐。
“八风儛遥翮,九野弄清音。一摧云间志,为君苑中禽。”
她红唇微启,缓缓念出此诗。
皇帝目光一顿。
“这诗,陛下可耳熟?”
皇帝若有所思,嘴唇微动,如自言自语:“萧道成的《群鹤咏》。”
“陛下可喜欢这诗?”
“你如何知道……”
“陛下心怀壮志,只是处处受掣肘,便用这放浪举止,来报复这种种规训。但陛下,明明有其他方式,能达成同样的目的。”
皇帝抬眼,轻蔑一笑,仿佛满不在乎:“什么方式?”
“杀鸡儆猴,来一个下马威。别忘了。您是皇帝,是天之骄子。再野的兽,在您面前,也难成气候。”
皇帝冷笑一声:“煞有介事。来人!”
几个侍卫出现在了院中,将姜雪菱和玄澜围住了。
“将他们带回去歇息。没有朕的准许,不准离开半步!”
姜雪菱和玄澜匆忙对视了一眼。
玄澜的指尖,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姜雪菱眉头一皱,摇了一下头。
玄澜只好收了手,跟着侍卫走了。
两人被带去了不同的房间。
夜深,姜雪菱迟迟未睡,只托着下颌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用绣花针绕着眼前的幽幽烛火。
门忽然开了,悄无声息。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的阴影里。
她认得是谁,却并没有起身行礼。
“见到朕,如何无动于衷?”
皇帝只身一人迈进门槛,关上了门。
姜雪菱含笑抬眼,眼波盈盈。
“陛下不是说小女煞有介事,又何故要来呢?”
皇帝一怔,仿佛被她说中了心思。
但他迅速稳下心神:“谁说朕是来谈你方才说的那些胡话?”
“陛下若无兴致,那便直入正题吧。”
姜雪菱终于丢下绣花针,缓缓起身,停在了皇帝面前。
她轻轻拨开乌发,露出那白皙的胸口,如莲瓣一般的唇,微微翕动,仿佛一呼一吸都温暖诱人。
皇帝眸色一深。
“你是真的很会得寸进尺。”
姜雪菱扬唇一笑,回身坐回桌旁:“陛下您就认了吧。我的话,没有说错。”
皇帝沉默了下,仿佛像认了命一般,垂头丧气地坐下。
“连一个漂亮姑娘,都能看穿我的心思。”
“陛下是看不起我吗?”
皇帝动了动喉咙,半晌才道:“我以为你这样的女子,只不过是一个在后宫深院里,讨男子欢心的红粉玉人。”
“您看错我了。”
“或许吧。”皇帝笑了笑:“你早些时候说的杀鸡儆猴,可有对象?”
姜雪菱朱唇微动,吐出二字:“端王。”
皇帝猛然抬眼:“你可有什么根据?”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还请陛下自己斟酌。”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袖子一挥,起了身。
他一句话都未留下,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姜雪菱暗自笑了笑:真是奇怪。
第二日,一位公公来请,说皇帝要见她。
到了书房,姜雪菱才发现,玄澜也在。
“朕明日便动身回京。姑娘,你真的不愿随朕走吗?”
“承蒙皇帝错爱。但小女还是想返回家乡。”
皇帝点点头,目光温和:“既是如此,朕就依你。朕为你备车,一路护你回去。”
“多谢陛下。”
姜雪菱颔首,正要带着玄澜告辞,皇帝忽然喊住了她。
“还未请教姑娘……是何许人也。”
“令溪,姜雪菱。”
姜雪菱回眸,笑意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