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休昨夜回到张豆芽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这段时间昼伏夜出,一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除了本身有着危机以外,这也是性格使然,赵休这种人本就是心思太重,但凡有一点点危机,他都不可能平静下来。
他今天早上却是迷迷糊糊睡到六点多才醒,连爷孙两个出去卖早点都没有发觉。
按照赵休的性格来说,这与其说是睡觉恐怕更接近昏迷。
这只蜘蛛正在把他掏空。
屋子外面的白雾到现在还没有散去,赵休看着镜子里的胸口。
那鲜红的蜘蛛印记再次变大了,仅仅两三天,已经从拳头大小接近巴掌大了。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而且身体明显有些虚浮,这东西每时每刻都在吸血,真的让人厌烦透顶。
从影子大肆吞噬怪物到现在赵休的身体一直强壮无比,如今,这虚弱的样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
它在吸血,也在掠夺宿主的精气神。
胸口密密麻麻的血管网络上趴着一只狰狞的爬虫,随着赵休胸口的起伏,它也如活物一般轻轻的扭动着身躯。
“真是个该死的杂种!”
赵休的影子像蟒蛇一般汇聚到胸口,然后慢慢把这个印记捆起来,再一点点的挤压吞噬。
红色的蜘蛛印记还在不断的吮吸着心脏里流经的血液,而在影子的挤压下它更加鲜红欲滴。
随着赵休不断的逼迫,这个蜘蛛印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张牙舞爪的紧紧包裹住心脏。
又是抓住心脏的老把戏。
赵休的胸口越来越闷,心脏跳动的也越来越剧烈,他的脸上也有了痛苦的神色。
想要吞掉它,就得吞掉自己的心脏!
这个鬼东西是完完全全的寄生了,影子越是强势它抓的越紧,就像钻到肉里的蜱虫。
倘若这东西是寄生在身体的其他部位,赵休定会毫不犹豫地砍掉那块肉,可它偏偏就附着在心脏之上。
而且连影魔状态也躲不掉它,真是个附骨之蛆。
此时,院子外再度传来喧闹声。
赵休迅速穿上衣服和鞋子,将长发随意披散下来,戴上棒球帽。
昨天的那群交换生又来了,成笑笑与研雨都在其中,张小烛那帮男生还把张老头的三轮车也骑了回来。
这次还跟来了几位记者,他们进门前便拍了起来,估计是很乐意将交换生帮助老人和孩子的事迹作为报道题材。
学生购置的粮油和蔬菜把厨房堆得满满当当,几个人还给张豆芽带了好几身衣服。
这娃娃却都没穿。
他这两天也格外老实,不仅说话小心翼翼还总是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只是在瞥见赵休的时候才有些不好意思。
这演技也算和赵休一样了。
成笑笑走进门后显得心不在焉,她先在屋里转了一圈,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人,可门里除了桌子上留下的小米粥和茶叶蛋么也没有。
而赵休早在听到动静时就悄然离开了。
他并未走远,就在几十米外的那座二层小楼。
黑池等人已将二楼腾出,他们此刻都在一楼忙生意,一大早就有两个又黑又瘦的塔下人来找他办理打工的身份卡。
几万块钱这两人也是谨慎异常,估计是身家性命都在这了。
赵休独自登上二楼,进入那间办公室。
刘豫章被紧紧捆绑在拐角处,他身上就裹了一层被子,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昨天夜里没被冻死也算他命大。
赵休看了他一眼,便戴上耳机沉浸在小提琴的音色里,在这群交换生离开衫县之前,他已不打算回张老头的屋子了。
到了中午,黑池送来了青菜汤还有鱼和米饭,赵休吃完给拐角的刘豫章解开了嘴上的布条。
“我是....我是,巡...捕。”
这人为了说这一句话,几乎是把力气耗完了。说的时候他还努力扭了扭身子,想把领口的制服给露出来。
“我是...我真是,你戴....戴罪..立功。”
赵休端来热羊汤,送到他嘴边。
这人立马把话停下来,狼吞虎咽的就把热汤往嘴里灌,吃的急了奶白色的汤和软乎乎的羊肉差点没把他呛死。
赵休则是取来布巾把他的嘴给擦干净,这人也将近50多了,这一番可是遭大罪了。
热汤进了肚子刘豫章才算活过来了,不等喘匀气又赶忙开口。
“小伙子,你的身份是我办的,你知道我是真的,黑池这个小杂种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知道你惹不起他们,你把我在这的消息传出去,我保证你从此以后衣食无忧,我刘...”
话没说完,赵休又把他的嘴给堵了起来,刘豫章这次挣扎的很激烈,他估计是被冻怕了。
赵休想了想开口。
“我知道你们做这个生意县里有人护着,我对那个人很感兴趣,县尊贺直流那边我也想认识认识。”
赵休说着又给他垫了一层被子在身子底下。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讲缘分,你明天要是还没冻死,到时候再说给我听吧!
对了,你要是想说谎,今天夜里就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扯,扯错了也不要紧,到时候再顶几夜。”
赵休看了看时间,便下了楼向着机场去了,下海市的航班要到了,胡医生也该见见了。
赵休打了车,一个多小时便到了衫县机场,下午两点不到空气里的白雾又起来了,虽然很薄很淡,但是又湿又冷。
北方的冬天,早晨加下午都是这个情形,都快赶上灰雾世界了。
飞机是下午三点半,还有一个多小时,赵休在机场的待客区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他把鸭舌帽压了压,然后紧紧身上的衣服便开始闭目养神。
这个季节的衫县机场还是有不少人的,因为快过年了,去南方打工的人都在回自己的老家。
赵休坐在拐角默默地数着数,一秒一下,一个小时就是3600秒,这样他可以集中注意力,也可以暂时屏蔽掉胸口印记带来的压力。
而几日来的积攒的疲惫却在这喧闹的机场里有了一丝释放。
良久...
“赵休!”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颇为熟悉。
“你不是黄路,你就是赵休,对不对?”
成笑笑不知从何处赶来,她气喘吁吁盯着赵休,脸上还带着嗔怪!
“我托我舅舅查了,你肯定就是赵休!”女孩像是很不理解赵休躲藏自己的原因。
而闭目养神的赵休嘴角翘起,他平静睁开眼,上下打量着成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