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桃很想告诉岳之寒,自己有多想他,陆家是如何逼迫她,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岳之寒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电话就这么静静地挂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而自动关机。
陆春桃记得,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通话,也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睡梦中的陆春桃被一阵尖锐的嗓音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陆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春桃,醒醒,我有事跟你说。”
陆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鲜红的唇膏如同两道血痕,更添了几分刻薄。
陆春桃的心脏猛地一沉,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坐起身,不安地看着陆母。
陆母脸上带着一丝刻薄的冷笑,缓缓开口:
“轻轻的婚事出了点问题,吴家点名要你嫁过去冲喜。”
陆春桃愣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婚事会突然变成这样。
“妈,你说什么?让我嫁给吴川棋?”
陆春桃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没错,就是你。”
陆母的语气更加强硬,
“吴家说了,只要你肯嫁,两家之后的合作不成问题。”
陆春桃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胸腔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成全你们的利益?!”
她冲到书房,对着陆父咆哮。
陆父坐在宽大的红木椅上,手里夹着一支雪茄,吞云吐雾,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轻蔑地瞥了陆春桃一眼:
“就凭你姓陆,就凭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
“你们把我当什么?一件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吗?”
陆春桃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
“商品?你还不配!”
陆母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你只是我们陆家的一颗棋子!”
陆春桃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这就是她的父母,这他们把她接回来的真实目的!
陆母为什么频频给她相亲,为什么不允许她联系岳之寒,一切都有了原因。
陆父弹了弹手中的雪茄,灰白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却更添了几分阴鸷。
“春桃,你想清楚了,岳之寒那小子,事业才刚刚起步,根基不稳。”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如果我出手,他那点基业,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陆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缠绕在陆春桃的心头,让她感到窒息。
“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自己选。”
他最后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留下陆春桃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绝望地颤抖。
陆春桃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她脑海中浮现出岳之寒的脸,陆春桃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她不能让他失去一切。
“之寒……”陆春桃喃喃自语,心如刀绞。
……
陆春桃颤抖着手拨通了岳之寒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几乎不敢开口,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她深吸一口气,她用极力控制的平静语气说道:
“之寒,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岳之寒难以置信的声音:
“春桃,你说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陆春桃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我……我……”
她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岳之寒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春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他语气里的担忧和关切让陆春桃更加心痛。
“春桃,我的事业已经起步了,再过不久就能赚到大钱了,到时候不比你在陆家过得差,我们很快就能……”
岳之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春桃打断了。
“不,之寒,就这样吧,分手。”
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要斩断一切联系。
“春桃!你听我说……”
岳之寒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陆春桃已经狠下心挂断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冰冷的嘟嘟声,像一把尖刀刺进她的心脏。
陆春桃紧紧地握着手机,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无声地滑落脸颊。
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岳之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的担忧,他的关切,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剜着陆春桃的心。
她多想告诉他真相,多想让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痛苦。
但是陆春桃也最是了解岳之寒,他会为了保护她放弃刚起步的事业。
所以她不能,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放弃一切。
陆春桃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岳之寒的身影,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片段般在她眼前掠过。
她想起岳之寒第一次送她回家的场景,他紧张地搓着手,眼神却无比温柔;
她想起岳之寒为了帮她完成他们的梦想,四处奔波,不辞辛苦……
“之寒……”
陆春桃哽咽着,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她必须这样做。
陆春桃觉得,她和岳之寒之间,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彻底斩断,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从此以后,他们将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
但是陆春桃没想到再次见到岳之寒,是在吴川棋的葬礼上。
他那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心脏,让她瞬间从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梦中那刺骨的寒意仍然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
陆春桃看了眼手机,早上八点二十三分。
看样子她才睡了不到两小时,怎么就做了这么冗长又清晰的梦?
陆春桃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梦里岳之寒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让她现在都觉得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