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落清自言自语。
流放的犯人会定期押送出长安城,犯人一般脸上很脏。
如果说,当初徐文简混在其中,买通了押送的人,再从路上伺机逃脱,是很容易的。
这样,既不会惊动上面抓捕,更不会暴露。
难怪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长安城溜走。
谁能想到他以这样的方式溜走呢?
万一,他们要旧计重施呢。
造反要兵和钱。
柳承民对兵部尚书这个案子十分慎重,大理寺判了又判,还是判了流放。
哪怕落清上书陈情,也没能让他判死刑。
买卖官爵,收受贿赂,按律当斩。
其实,落清也理解柳承民这么做的原因。
刘敬背后是刘氏的宗族势力,根深蒂固,如果杀了刘敬,势必让剑南刘家不满。
这倒是其次,刘敬手中,还有一股兵权。
大理寺问了又问,刘敬还是没有交代。
而且这些兵,只听从刘敬的话。
这件事情,还是章斯年的不晓阁买到的消息。
刘敬做官几十年,天子脚下,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养的兵。
柳承民不是怕叛乱,是怕叛乱劳民伤财,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所以留着刘敬,一个是为了拿捏刘家,一个是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黑不溜秋见落清情绪又低落了,走到落清身边,拿脑袋拱了拱落清的腿。
落清没有注意到腿边的动静,陷入了深思。
“有没有可能,这个刘敬也参与这个‘殿下’的谋反呢……”落清摸着下巴,坐了下来。
黑不溜秋得不到落清的回应,急的跳上了落清的腿上。
落清被它吓了一跳,安慰自己似的摸摸黑不溜秋的脑袋:“不管怎么样,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黑不溜秋不知道什么谋反不谋反,只知道自己主人不太开心。
于是它拿鼻子拱了拱落清的头,试图“汪汪”吸引落清的注意力。
在黑不溜秋叫出来第一声的时候,就被落清捏住了嘴筒子:“嘘!有人在休息呢。”
落清庆幸自己眼疾手快。
黑不溜秋的眼睛又圆又亮,看着落清。
落清被看得心软,觉得它的眼神像哪个人。
落清无奈,干脆不想了,吹了蜡烛睡觉。
—
还没等落清派人查问二丫的事情,一大早就有人到刑部门口要人了。
“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刑部门口围满了人,闹哄哄的,都在看热闹。
门前正中央躺了一个妇人,口中嚷嚷着刑部抢人。
“让一让,让一让。”落清人还没清醒过来,就被侍卫叫起来了。
还没到上值的点,文堪怜和纪峦还没来。
刑部没个主事的人,又不敢强行把人抬走。
侍卫们没有办法,只能把落清叫醒。
落清都来不及洗漱,一听出了事,爬起来换了官服就出来了。
落清看着乱七八糟的场面,第一直觉就是有人故意找刑部的事。
看眼下这局面,落清不清醒也得清醒了。
“虞大人,这是闹哪儿出啊。”文堪怜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落清身边,阴阳怪气。
落清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
清了清嗓子,落清上前把老妇人扶起来,柔声问:“老人家,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老妇人力气还挺大,硬是往地上贴,落清都搀不起来。
见落清来扶,还是穿着紫色官服,妇人闹的更起劲。
“快来看啊,刑部杀人了,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啊……”
人群中传出窃窃私语:“这女人做官还真是随心所欲。”
“怎么恃强凌弱,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是就是,女人能做的什么官。”
“不可能吧,虞大人执法甚严,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人家,有什么事情,您坐起来好好说,若是我刑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好当面跟您赔礼不是?”落清声如洪钟。
好在文堪怜还有点眼色,上前跟落清一起,把老妇人扶起来了。
“我看这虞大人不像是欺压百姓的人。”
“是这老妇人弄错了吧。”
“万一这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的呢?”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落清把老夫交给侍卫“搀扶”,转身对人群施了一礼:“诸位,刑部不是玩笑之地,今日之事,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还请诸位先散了吧。不然,这进出刑部的都是穷凶恶极之人,哪个伤了谁,也不好说,是吧。”
话音未落,人群轰然而散。
不用落清使眼色,就有人点了妇人的哑穴,将她搀扶进刑部。
落清走到文堪怜身边,道:“文侍郎,今日不必翻文书了,你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就好。”
落清顿了顿,道:“文侍郎眼睛抽筋了的话,就请郎中看一看,向陛下请几日假。”
文堪怜一言不发,面如炭色。
落清懒得与他计较下去,去处理妇人的事情去了。
一松开老妇人的哑穴,妇人又开始大喊大叫。
落清慢悠悠坐下:“婆婆,您就是有冤情,或者说我刑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也得好好说,我们才能解决是不?
“您要是继续这样无理取闹,我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你要落一个扰乱刑部的罪了。”
老妇人停止了哭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变成了哑巴。
“您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为何到我刑部这样闹?”落清使了个眼色,让人把她扶起来,坐到椅子上去了。
妇人挣脱了侍卫,再次坐到地上:“你们还我女儿,你们还我女儿,你们还我女儿……”
落清也坐到地上:“您也得说清楚,您女儿叫什么,我们才好给您找啊。”
“我女儿叫二丫!”老妇人掐着腰,“就是你们抢走了我女儿!”
“她有多高?”
“比你矮一点。”
“长什么样子?”
“脸圆圆的,白白的,樱桃嘴。”老妇人一边比划,一边说,眼里还噙了泪水。
“老婆婆,是有人派你来的吧?”落清笑眯眯。
“谁说的!我自己来的!”老妇人神色慌张。
“我们可没见过什么二丫。”
“谁说的,我亲眼看着她进来的——”
老妇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
落清站起身来,拍拍官服上的灰尘,冷笑:“他们是不是还跟您说,只要这么干,二丫就不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