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节不知外界的情况,问大宋朝是不是亡了,赵子俞也不隐瞒。
“京城内的二圣和皇家宗室三千多人,确实都被金兵掳掠走,正往北方金国押送。
京城已经乱了,但是大宋并未亡。因为还有成千上万我华夏的忠义志士在护佑!”
听到消息被证实,金节顿时沉默了。
他不再吭声,只是默默的带路进城。
陈希真、王寅、焦挺等人跟在左右一起进城。
赵子俞见他愁眉不展,又问道:“你们是不是快断粮了?”
金节抬头回答:“是的,最近城内供应的粮食,已经比以前少了许多,由一天三顿饭变成了两顿饭,我的手下们经常吃不饱。”
赵子俞:“我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动员周围乡村山寨,给你们供应三万斤粮食。这次攻破中山府的外围,缴获的金军给养,也全都给你们。”
金节疑虑地问道:“那你们的人呢?”
他看到赵子俞带来的人也不少,担心梁山军的给养不够用。
赵子俞终于又笑了:“自己在危难的时候,还能想着别人。金将军你真是大义!
我们的事你放心,金军这次南下缴获很多,我们的人抢劫他们的补给,就够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带着知府的令旗过来。
“金将军,陈知府说了,城里的围困已经被解除。知府大人已经确定:来的是友军。
本城的其他几个城门,友军都没有入城,而是在追杀逃脱的敌军。如果有带兵的主官从您守的城门经过,请放他入城。”
金节点点头:“我知道了,人我已经放进来了,等会儿就去见知府大人。”
传令兵返身回去复命。
金节陪着赵子俞慢慢往城里走。
众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有身后的贴身卫士焦挺,在城里欢天喜地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赵子俞突然回头说道:“焦挺,我现在没有什么大事,你是本地人,家就在这里。今天不用总跟着我,可以离开一下,回到家里去看看。”
焦挺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家虽然就是这里,但是到我这一代混得不好,以前住过的房子都被我卖了,哪里还有家?”
焦挺在他们的梁山企业里有股份,但是每年分红钱被裴宣、杜兴和蒋敬把着,一般没有大事不轻易给焦挺。理由是:焦挺喜欢赌博,怕他给赌没了。
所以焦挺跟在赵子俞身边,虽然吃喝不愁,平时还有几个零花钱,但是名下大把的银子,都是期权,被蒋敬和杜兴把着,给他做红利再投资了。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卖掉的房子,你再买回来!我让时迁带一百军兵跟着你,再拉上五车粮食,你回家看看,顺便把五车粮食分给左邻右舍们,大家就都知道你富贵了!”
说完,赵子俞扔给焦挺一包银子。
“这些钱你拿着花。不是从你分红账上扣的,算我帮你赎回祖屋的贺礼。你可千万不能拿去赌哦,不然我饶不了你!”
焦挺接过银子,也不客套,他知道主公不喜欢手下瞎客套。拿着钱,欢天喜地和时迁,带着一百军兵还有五大车粮食离开了。
金节在一旁忍不住问道:“自从南征方腊得胜,赵皇室就失去了消息,我刚才听您说给焦挺有分红账,是不是去做生意了?”
赵子俞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在江南开展很多业务,也赚了一些钱。避开了宋江被朝中奸人毒死的灾祸。不过现在国家面临危难,我们不得不再次出山。”
“那太巧了,本城的知府陈大人以前也是在杭州为官,你们见面,可能会有很多关于杭州的共同话题。”
“你是说陈遘吧?这个人我知道。他为限制贪污,曾创“经制钱”解决杂税问题。为整理战后的杭州,仅用一个冬天,就清理完旧有渠道,并新开凿漕运300余里,使杭州百姓饮水和航运困难得以解决。民事方面是个人才。
不过当年他在杭州做官,贪官和花石纲的种种弊端,他明明知道,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方腊崛起。杭州战后虽然治理很有一套,那得是有人在后面给他撑腰。”
说到陈遘,王寅从身后递过一张纸条。
赵子俞打开一看,是一首咏怀的七言律诗。
《述怀》
不觉霜飞上鬓毛,引杯看剑兴犹豪。
胸开万古天风荡,目拭三山海月高。
投阁羞称扬子易,啜醨爱读楚人骚。
媕婀莫遣无生气,支住乾坤在我曹。
“这是陈遘写的?”他回头问王寅。
“没错,这是陈遘以前写的一首咏怀诗,他在杭州是个好官,我恰巧抄了下来。”
“行!谢谢你!”赵子俞对王寅表示感谢。
最近王寅一直在赵子俞身边,没有刘慧娘在的日子,他的身份在朝秘书转变。
看了陈知府以前写的诗,就能知道,这个人起码是个硬骨头。
不过硬骨头的人容易犯固执,不知自己要是劝他撤离中山府,陈遘能不能答应?
怀着复杂的情绪,赵子俞和陈希真一起跨入知府衙门的大门。
一进门,陈遘已经带人在大院内迎接。
双方互相见了礼,赵子俞惊讶的发现,陈遘还只有三十六七多岁,和很多梁山好汉一样,正值当打之年。
陈遘以为解围的兵马都是陈希真带来的,赵子俞不过是陈希真拉虎皮做大旗的傀儡。
在对赵子俞施过礼做过表面文章之后,他重点拉住了陈希真的手。
“我陈某人今日得庐州兵马总管陈希真大人相助,破了金人的包围圈,实在是可喜可贺。作为大宋龙图阁直学士,中山知府和兵马元帅,在此恳请陈大人驻兵于此,共同守卫大宋这个北方孤点,为南边分忧。”
我去——我们这边还没劝你赶紧走呢,你倒是先劝我们留下来等死。
赵子俞和陈希真哭笑不得。
“陈大人,我们只是路过。”赵子俞提醒。
“北方已经全被金人占据了,出了我这中山府,四处是敌军,你们哪里也去不得。没有城池坚守,在野外和金人作战,就是死路一条。”
陈遘按着自己的思路,好心苦劝。
“敌军只有两千兵马,就把你们五六千军队都牢牢困在城内。一直是他们主动,你们被动。什么时候攻城,什么时候围困,主动权都在敌方。被动守着一座城,最后将是死路一条。”赵子俞回答一点都不客气。
“陈某也知道:金人已经拔尽周边外围郡县,总有一天,我们这个中山府会坚持不下去!但是你们来了,我们就有了希望。这说明朝廷没有忘记我们。朝廷还记得我们!”
说到这里,陈遘的声音有点激动。
听到陈遘把所有希望和功劳都归功于朝廷,赵子俞眼神开始变得冰冷。
“陈知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不是朝廷派来的。我们只是路过,看你们守城不容易,所以才来帮忙,我们不会留下帮你们守城的。
还有,我劝你们也最好跟我们一起撤退。”
“四周都是强敌环绕,你们不留下,还能去哪里?”陈遘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们只是不愿意被动的防守,而是要主动进攻。”赵子俞冷静地咬着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