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卓文君和大伯家二姐卓文施登门拜访。
罗敷对马力挑了下眉毛:你老情人来了,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
马林嘴角一咧:这是上门找虐来了,骂了那么多次还来?被骂有瘾?
罗敷掐了马林一把,错过身时候小声说:“要是敢旧情复燃,晚上别进屋。”
这说的都是嘛啊?
过了年他就47,卓文君马上50,他跟谁旧情复燃?
小姑娘不香嘛?
50岁的富婆也喜欢180八块腹肌的体大啊,哪个喜欢同龄的老男人?
马林摸了摸肚子,八块腹肌,只要不来钢丝球,他可以是富婆最爱的打桩机。
卓文君丰腴不少,多年机关工作身上有股子气势,额头川字纹明显,抿着嘴角有细细的法令纹。
藏青色大衣,坐在那里像棵关外的小松树,风雪里不摇也不动。
卓文施一身名牌,家境都不错。卓家这些年京城、关外两地扎根,依然有根深叶茂的关系网。
卓文君也在打量马林,一身皂罗袍,脚下软牛皮靴子,除了手上二十八颗流珠,身上再无其他其他装扮。
夏夏和妙妙端着切好的水果、坚果和蜜饯进来,眼睛滴溜溜转,打量了一会儿也不走。
“卓阿姨,你跟我爸是老朋友?”
“一起工作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像罗敷。”卓文君夸着夏夏,又夸妙妙像明月。
从手边拿出两个袋子,“来的仓促,给你们带了点东西。”
“谢谢卓阿姨。”
“谢谢卓阿姨。”
夏夏和妙妙拿了东西也不走,搬着小椅子去跟狗玩,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
马林瞪了她一眼,“你俩去陪小雅,一到干活就躲我这儿来,像什么话。”
夏夏哼了一声,带着妙妙磨磨蹭蹭走出去,跑回罗敷那,“妈,爸不让我待他那屋儿。”
“捣什么乱啊,人家有事儿要谈。”
“那个卓阿姨认识妙妙妈啊?她说妙妙像明月姨呢。”
罗敷拌着萝卜丝,夹起来吃一口,表情痛苦,“哈~真辣,咱家就你爸跟两个臭小子能吃辣的,还得用陕西的辣椒面,那个香。”
漱口后看到夏夏和妙妙那求知的眼神,“那么喜欢八卦呢?这事儿大院里都知道,当初除了肖可可,卓文君是大院里第一个认识你爸的。”
“他们俩有事儿啊?”
“可能没有吧,你爸年轻时候那嘴可损呢,训起人来不分男女,运输队的驴都骂,包管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小雅她小姑苗虹丽都被你爸训哭了,那嘴跟火车似的,库库碾压过去。”
苗双雅一听这儿,凑过来,“大姨,我大姨父专欺负我爸那边的人啊?你看我大伯、我爸、我三叔、小叔,现在我小姑也被他骂哭了?专门克苗家的吧?”
罗敷咔吧咔吧眼睛,“也不是,卓家、肖家和卫家一块儿骂,还揍过他们,好像没打过苗家人。”
“嗬~啧啧啧,大姨您听听您刚说的话,大姨父没打过苗家人我还得谢谢他呗。”
罗敷戳了下她脑门,“你爸被揍过一回儿,你就庆幸你大姨父没记仇,要不你爸可就倒霉了。”
苗双雅一听自己爹被大姨父揍过,很有兴趣追问:“咋没听我爸说过这事儿呢?”
“你爸没理啊,你大姨父执行任务呢,你爸把他名字给喊出来了,揍他都活该。”
“你跟我大姨父真是一家人啊,揍了人还那么骄傲。”
夏夏搂着她,“小雅,你一会儿揍我爸去,我给你加油。”
苗双雅拼命摇头,“我敢揍你爸?我是疯了!”
……
卓文君喝着菊普,“大林,儿女双全,有福气。”
马林蘸了点茶水抹眉毛上,“你不也有个儿子,也有个后。”
卓文君眉头一蹙,这马林说话永远这么不着调,说得她家是绝户似的。
又苦笑一声,“大林,你说话还是这样?”
马林摸了摸嘴唇,“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坐在那神态陌生,讲着陌生的话。二十二年前一别,卓副局长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青云之路摇摇直上,坐稳江城人事局第一副局长,可喜啊可贺。”(到08年人事局和劳动局合并人社局)
“和马处长相比不值一提。”
“也是。”马林点点头,“别说是你,就最顶尖那批高干子弟也不如我22岁副处长。他们要遵守规则,按部就班成长,我是时代洪流中的弄潮儿,是大变革时期的搅屎棍。”
卓文施吃了一颗糖,以前总听说马林这嘴能说死人,现在看来有点那意思,当初堂妹卓文君咋跟他没成一对儿呢?可惜了的。
卓文君戳了下卓文施,自己这个二堂姐啊,心真大,到人家做客还吃糖。
“这糖没见过,我就爱吃糖,马林,这糖哪儿买的?”
“我叫你文施姐可以吧,喜欢吃带一包走,这性子真好,北方女人就要有撒愣劲儿,跟我别客气。”
卓文施一笑,“你还真有意思。”
卓文君捂着额头,这个二姐诶。五十岁出头的卓文施从小娇生惯养,不善于隐藏自己的喜好,嫁了人也是万事不操心。
家里有大哥、二哥、大姐,比最小的弟弟还受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性子就这么憨直。
帮着卓文施拒绝,“糖吃多了不好,岁数大少吃糖。”
卓文施不高兴了,“我怎么就岁数大了?”
马林直接对卓文施说:“咱俩之间交情,喜欢啥就说,其他人到我这儿我也不给,你这性子天真烂漫,我乐意给。”
50多岁被人说天真烂漫,别人可能会生气,卓文施很开心,“是吧,我老公总说我不想事儿,想那么多干什么?本来上班就够累的,费脑子。”
“文君这点就不如你,她总是想的太多,大抵是受迫害妄想。”
“是啊,她打小就聪明,我爸都可惜她不是男的,不然的话也能往上冲一冲。”
“那伯父看走眼了,太多算计往往走不远。好走东的不走西,好骑马的不骑驴,好打球的不下棋,好吃鸡蛋的不吃鸡蛋皮。”
“你说话咋这么有意思呢?以前咋不认识你呢?”
“一直是这样,大概我媳妇儿看的紧,总怕女同志觊觎我的才华。”
“你长得仪表堂堂,比我家老张强。”
“晚了。”
“啥晚了?”
“72年要是你去礼河湾,不就相中我了。”
“咯咯咯咯咯咯。”卓文施发出杠铃般的笑声,笑得眉飞色舞喜不自禁。
卓文君眉头紧锁,你俩聊那么起劲儿,啥意思?
“大林,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