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露出微笑,一旁边的老包打了一个哆嗦,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冷。马林当初把叶春荣和车荣浩打落尘埃,踩在脚底的那种不带感情的微笑。
“既然邵春雷同志问我算老几,那我就谈谈我的工作履历,1972年,在礼河湾高句丽古墓赤手空拳抓获两名在逃杀人犯,获得县公安局表彰,同年年底被招收进县人武部。”
“第二年参与侦破境外势力盗取军事机密的的行动,连升5级成为8级办事员。73年,因个人工作表现突出,获批和你也是和老包成为松江大学工农兵学员。”
“在校期间因学习优异,同时进修第二门外语朝语,有一点点天赋被省军区借调到朝北参与侦查,任务保密。圆满完成任务被上级认可,破格提拔成为外经办东北亚科副科长,主持科里全面工作。”
“其后,两次执行外出任务,获得京城保密单位表扬,今年又升职了。所以我这么一个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与境外敌对势力和特务搏斗,在血与火的考验中获得组织认可,并多次嘉奖的人……”
“有没有资格跟你说几句肺腑之言,我提醒你做人一定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是由于你在校期间不专注学习,四处串联,喜欢钻营权利。”
放下酒杯,马林挺身而立,“我告诫你不能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更不能急功近利,华而不实,是看出你野心勃勃,不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而努力学习,是为了官帽子,是为了权利和金钱。”
马林拍了拍邵春雷的肩膀,“虽然你心术不正,品德四处漏风,思想固步自封,把农民的纯善抛扔,我依然要把你打疼,让你知道做人要真诚,对国家和人民要忠诚,不然你的未来早晚会崩。”
老包一口干了,喝彩鼓掌,“说的好,马林同志为国杀敌,当的起教育你的资格,这番肺腑之言,也是对你提出更高的希望和要求。”
马林给了包松河一个赞许的目光,跟着自己不进步都难,他马林就是这个时代的一束星光,照亮周围人黑夜的方向。
“你……你胡说八道,不跟你说了,好心好意打招呼,你给我扣屎盆子。”
邵春雷气哼哼朝另一边走,老包拿起大肘子啃,“老马,你现在身份地位变了,说话有股子领导味儿。”
“局里局气?”
老包一琢磨这个词,摇摇头,“要说你这脑子,嘿,这词真特娘的好。”
“来,为了局里局气干杯。”
“为将来的马局长干杯。”
邵春雷那边跟服务员吵起来了,就马林这嗓子,刚才那番‘肺腑之言’,大厅里的人听的真儿真儿的,搁一般人早都没脸吃饭跑了。
这小伙子怎么还认怂了?这是默认马同志说的对。
嘿,跟这种思想品德低下,立场态度摇摆的人一堆吃饭,晦气。
服务员夹枪带棒,连损带挖苦的。我是红旗下的人,面对邵春雷这种坏分子不骂几句,怎么显得自己进步。
还得踩上几脚,让这种人永世不得翻身。
事后经理也不会批评他,同坏分子积极作斗争,说明饭店学习红旗学得好,思想拔高值得表扬。
其他食客也跟着服务员批评邵春雷,“这小子还有脸吃呢?刚才人家劝他那么多,都不立马回去反思反思?压根没往心里去,死不悔改。”
“我刚才听着呢,他要跟他们科长吃饭,怪不得马同志说他急功近利,野心勃勃,刚毕业就学会溜须拍马,这种人怎么进单位的?”
“马同志这名好耳熟,还去朝北执行过任务,那不是传说中的刀神马爷吗?”
有机灵的马上卖个好,“哎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马爷说这个邵雷子有问题,指定有问题。马爷专门抓间谍特务的,一双神眼没出过错,这小子脸皮真厚。”
服务员乐了,群众就是这么正义,轰鸡一样双手扬动赶着邵春雷,“你痛快走,我们红星饭店那可是优秀模范单位,员工个个红心赤诚,容不下你这种品格低劣的人,你想吃啊?没门,什么时候思想端正了才能来我们这儿吃。”
“你,你,你凭什么说我思想不正,马林就是胡说八道。”
看着邵春雷面红耳赤的狡辩,群众们不乐意了,“嘿,小王八蛋,马爷的话你也敢说是胡说八道,你果然就是坏分子,现在我怀疑你是特务。”
“马爷,人屠……刀神那个?哟,人家那可是反谍抓特务的高人,批评你还不是为了你好,赶紧走吧。”
“不走,就揍他,这种坏分子不揍他留着过年啊?”
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看到邵春雷正被人往外推,灰色中山装男人没明白怎么回事,“哎~小邵,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把人往外赶?”
“阎科长——”邵春雷委屈的一声长调,“我今天提前到这里点菜,他们非说我是坏分子,就要把我赶出去。”
阎科长开始以为是邵春雷跟服务员吵起来,别说这个时候,八十年代站柜台的骂顾客也很常见。
大锅饭死工资,笑也是这些钱,骂人也不扣工资。
但是见周围食客不饶人的劲儿,他就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体制人必修课就是会看眼色。
他不能转身就走,邵春雷还是很会溜须……很会揣摩上意的。
“各位,小邵是松江大学工农兵学员,实习时候表现不错,没看出来是坏分子,政审的时候也是三代贫农,大家伙是不是误会了。”
老油条说话就有点技术,你们说他是坏分子,政审合格,还是工农兵学员,而且表现不错。
凭以上的资料,谁能看出是坏分子啊?
可不是我这个科长同情招揽坏分子,是人家表现得好,如果是,那也是他伪装的好,与我无关。
“马爷说他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急功近利,还看出他野心勃勃,只为了当官和挣钱,根本不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努力。”
马林看了眼,这谁啊,记性真好,刚才自己说那么多,大部分都复述出来。
阎科长脸上浮现出不耐烦,“马爷?哪个马爷?”
“我同学马林,那小子装大尾巴狼。”
“正是我,这位阎科长有何指教?”马林笑吟吟走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