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九分满的月亮,仍在继续朝天心挺进。距离月亮千里万里的天尽头,星云稀淡,星辉清冷,正是摸金汉武苍狼恨,星月辉冷长河霜,夜深灵魂何处在,雪奴隐形夜苍凉。
“苍狼走的时候留下的诅咒应验在麻杆和叫兽身上,然后就是你和虎子拼酒,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拼这场毫无任何意义的酒?”备胎侧坐在盘子身边,月光打在她脸上,神情苍凉而落寞,似乎正在为什么担着心,“依我看,我们应当放下架子,和虎子他们搞好关系,共同分享那个秘密……”
“备胎你打住。”盘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有些话想一想可以,但绝对不能说出来,所谓祸从口出,就是这个道理。”
我不明白盘子为何要阻止备胎说出自已心中的疑团,但我知道盘子心中仍然不爽虎子,对他仍有陈见。这种心理放在平素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彼此不往来,可若是寄放在摸金人身上,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因为这会导致双方互不信任,相互设防,轻则无视对方,见险不报,重则见死不救,甚至互设陷阱,落井下石。至于虎子心中也是不是这样想的,我就不敢妄加推测,乱下断言,因为虎子城府极深,他的心理,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揣测。
再者,虎子这人内心阴鸷,心中所想轻易不表露到脸上。我和他交往七八年了,但至今我仍未弄清他的性格和价值取向。再加上我不喜欢揣摩人的心理,所以他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盗墓贼。别看他表面风光,暗底里却苦衷甚多,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盗墓这些年,他累积的财富虽已过亿,名声更是如日中天,但家里惨遭变故,四分五裂,家不像家,先是堂兄奸杀邻家小妹,因情节特别恶劣、影响特别巨大,被处以极刑,其后在省公安厅工作的大叔公因贪污、挪用、受贿以及巨额财产来源不名而琅珰入狱,再接着父死母嫁,一个兄弟在新疆犯罪被判徒刑八年,一个姐一个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最小的兄弟横死……这些发生在亲人身上的事情,使他对人对事都有了新的认识与看法,也使他更加珍惜属于自己的时光。
正因为家中接连遭到变故,所以原本性格豁达而又坦然的虎子,也不由多了几分阴鸷与杀性,冷酷与多疑。也正因为这些性格的形成,才使得他遇事冷静,杀伐果断,也才逐步展露头脚,累积财富,成为摸金行业数一数二的不二人物。虽然他和我走得很近,但我们从不谈论感情和家庭,更不打探彼此的内心世界和私人背景。所以我们这一帮人,看似随和,彼此融洽,实则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虎子如是,我亦如是,其他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在摸金道上混的人都得遵守一点,那就是规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传的不传。违者,按道规处置。摸金行业的道规千奇百怪,门派不同,道规亦不一样,但若违背上面“四不”,惩戒却是一样的,就是三刀六洞。
三刀六洞刺大腿,虽不致命,但凡被刺者,从此无道友。也许有人会说,既然你们抛弃我,那我就到有关部门举报你们。这话说来轻巧,做来却难,首先是你得搭进去,其次是一旦事情败露,那你及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就会在某个神秘的夜晚被全部干掉,――此类案件公安机关会跟进调查,但结论往往无一例外,都是案犯凶残,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而摸金道,却依然一派勃勃生机,你北我南各自互不干涉,偶尔机缘巧合聚在一起,说起叛道被杀之人,只会慨叹数声以示知晓而己。
摸金道,名为摸金,实为贼,就是通常所说的盗墓贼。道中人对此秘而不宣,道外人对此宣而不秘。所谓盗亦有道,换言之,贼亦有道,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贼道。上了贼船,入了贼道,就得遵守道规,严守道义,否则道内无友,道外是贼。若道友守道执义,中道身亡,同道人就会仗义执财,照顾其家小终老。所以同道同派,一般都不会外泄自己的任何信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是仇杀牵连……至于盘子和备胎中途加入虎子的团队这种情形,其他团队也不是没有,但放眼整个摸金道,却也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