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鸡鸣驿。
尽管其余人没有被吓到,可看着那老妪的样子,也都是吞了口口水,确实太吓人了,不怪日鼎天直接坐在了地上。
“哎呀,刘阿婆,不是跟您说了不用过来,酒水我去拿就好。”兰生见状连忙走过去,扶住那刘阿婆,有些怪怨地说道。“几位大人见谅,这是府里的老厨娘,平时见不到几个人,此刻也是闷坏了想看看几位大人。”
“没事,老婆婆我还能走,这些小事不用麻烦兰生你,嘿嘿,这小哥长得还真俊,和我那死去的老头有的一拼。”刘阿婆被兰生搀扶着迈出耳房,又看了眼日鼎天,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心上人的样子,可配上刘阿婆的面容,实在吓人的很。
“别……别别!”日鼎天一溜烟爬了起来,跑到了众人身边,不能回想刘阿婆刚才的话,太恶心了。
“刘阿婆,您就别调笑这几位大人了,我扶您回房休息。”兰生也是一脸无奈,这刘阿婆天性使然,特别喜欢调笑年轻人,就是他刚来的时候,也被折腾的不轻。
“好,好,好。老婆婆我也是不中用了,就回房休息吧!”刘阿婆笑嘻嘻地和兰生向外走去,走到瓜二爷身边时,突然一个激灵,“您是老爷?老爷回来了?夫人啊,您看到了吗,老爷回来了!哈哈哈,终于被老婆婆我等到了!”
“刘阿婆!快走!别再打扰几位大人了!”兰生突然变了脸色,全然不顾刘阿婆的疯癫,几乎是强拉着刘阿婆走出了房间,瓜二爷却是看着刘阿婆的反应,突然变了脸色,只是瞬间又恢复原样,倒也没引起众人的怀疑。
小插曲很快过去,众人也是纷纷进入耳房落座,原本的四人变成了七人,反而热闹起来。再看桌上的饭食,倒是丰盛的很,中间是一大盘煮羊肉,旁边则是一些家常菜,还有些草原上的特色菜肴,看的人食欲大动。
“香!真香!”日鼎天不管不顾,直接拿起一条羊腿就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拿起了身边的酒杯,直接一饮而下,他实在是馋坏了。
“日鼎天,我爹白教你了!丢人!”桃美腻看着日鼎天疯狂的吃相,有些嫌弃的撇撇嘴。
“师父可不在这里,小桃这羊肉嫩的很,你要是不吃可就没了!”日鼎天一边狂吃一边吓唬着桃美腻。
“给我留点!”桃美腻见状,急忙从盘中拿起一块羊肉来,也是毫无吃相地大吃特吃起来,就在刚刚还嘲笑日鼎天,没想到她吃起来更加疯狂。
“呵呵,这两人可真是妙人!”乔儿在一旁轻捂着嘴角笑着,有这俩活宝,这阴暗诡异的驿站倒是没那么吓人了。
“好了,诸位,大家快吃吧,此番能在鸡鸣驿相聚,也是缘分,快些吃完,快去休息吧,这驿站看上去太过诡异,还是早早离开为妙。”郭儋见状也是连忙招呼众人,带头吃喝起来。
要说这鸡鸣驿诡异恐怖,可这饭食着实不错,相比龙门客栈的美食也是不遑多让,众人风卷残云般的吃个不停,兰生都惊呆了,连忙又去端来一些饭菜,这才稳住了众人。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众人这才慢了下来,除了日鼎天和桃美腻,其余人皆是停了下来,看向郭儋,这里还是以郭儋为主。
“兰生?”郭儋叫了一声,门外昏昏欲睡的郭儋连忙应了一声,快速跑入耳房内。
“大人,有何吩咐?”兰生低头说道,眼角的困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你家驿丞呢?再不过来,是要本官去请他吗?”郭儋有些恼火了,这驿丞他们到了这么久还不前来觐见,着实有些过分了。
“这……”
“来了,来了,哈哈哈!”兰生正有些为难的不知怎么解释,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再一看一名衣着戏袍的健壮中年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卫打扮的灰衣男子,那灰衣男子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跟在中年男子身边。
中年男子此刻正一路小跑着闯进耳房,这男子脸上画了个大黑脸,也看不清容貌,此刻一脸恭敬地看着众人,抚手继续说道,“诸位上官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好你个林驿丞!”郭儋言辞激烈,一脸怒气地看着林驿丞,“身为大明官吏,不好好经营驿站,却在三进院唱戏?你可知罪!”
“大人恕罪啊!”那林驿丞直接跪倒在地,吓得瑟瑟发抖,平日里他就这么个爱好,如今却被上官抓了现行,“大人,下官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为的是三日后的盂兰节唱鬼戏,为的是替草原的牧民们祈求鬼神保佑啊!”
“盂兰节?这不是广东与福建地区的节日么?再说此刻已然是九月中旬,早已过了盂兰节,你在此胡言乱语,是真的不想要命了?”郭儋略微思考了一番,又出言呵斥,这样的官员打着为百姓祈福的油头搜刮民脂民膏的事,他见的可多了。
“非也,大人,这盂兰节却是与南方的盂兰节不同,此乃西域的传统节日,并无固定日期,但要提前做好准备,若是唱戏中途停了下来,怨鬼便会点起大火,烧掉一切,还会化身黑雾,直接灭杀百姓,下官如此行事却也是实在迫不得已。”林驿丞又磕了一下头,面容复杂的解释道,而一旁的云渡突然眼睛一亮,他想起了入口处影壁上的壁画,和这驿丞所说的情况如出一辙。
“巧舌如簧?那内院的布幔是何处得来的,不要告诉本官,你也不知道!”绿人此刻也是出言询问道。
“那布幔盖着的就是盂兰节唱鬼戏的戏台呀大人们,那布幔是从前中原的一位富商留下的,一直盖在这戏台上,若是不盖,怨鬼就会作乱,要不然这鸡鸣驿缘何会变成这样。”林驿丞再次解释道,同时将一旁的灰衣男子拉着跪倒下来,“他就是下官的护卫度曾,他亲眼见过那怨鬼索命,因为有家传道法驱邪,才能保驿站众人的安全。”
“正是如此!”度曾言简意赅,直接跪倒在地回禀道。
“什么怨鬼,什么鬼戏,还有什么道法驱鬼?本官江湖行走这些年,从未听说过有鬼存在,不过是有心人的计量,林驿丞,你若是想凭此逃脱罪责,本官劝你还是从实招来,我也好从轻处罚尔等!”郭儋见林驿丞依旧冥顽不化,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手却已然伸向了腰间的绣春刀。
“下官林疯向天起誓,绝无虚言!求大人明鉴!”林驿丞见郭儋不相信,也是着急起来,可他自己说的话又太过诡异,不怪别人不相信,“若是大人不相信,可以等三日后的鬼戏,到时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等你三日?本官还……”
“桀桀桀,阿福喜欢这布幔,这是阿福的布幔!”正当郭儋要开口回绝时,院里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容,正是之前的傻子阿福。
“不好!没人看着阿福,他去扯布幔了,兰生,度曾,你们快去把他带走关起来。若是布幔被拉来,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林驿丞惊的直接站起身来,连忙招呼身边的兰生和度曾两人,兰生度曾二人显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直接向着内院跑去。
“阿福!停手!”兰生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夺路狂奔,声音传遍了整个鸡鸣驿,而另一边的度曾速度更快,几个闪身便窜到了布幔的一旁。
“嘿嘿,嘿!兰生,度曾你们快走开。阿福要扯这布幔去做新衣裳!”虽说度曾速度极快,可阿福速度更快,说话间那布幔已经被扯下大半,眼看就要露出遮盖着的戏台。
“哈哈哈!阿福有新衣服了!”阿福傻笑着,再次一用力,戏台的一角猛的露了出来,度曾此刻也到了阿福身边,一掌将阿福击退就想着继续把布幔盖回去。
“完了。完了!”林驿丞此刻也到了内院,看到被扯开的一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尽管涂了黑脸,我能看出颓然的神情。
“今夜,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