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冰冷的地下空间里,安静氛围之中的隐约传来数据电流跳动的声音,暗红色溶液中的‘怪物’骤然睁开了眼睛,透过虚空,直直看向某一个地方。
“怎么回事?”
“数据波动幅度出现异常。”
巨大透明隔离间外,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员望着屏幕数据,又看向隔离间里诡异安静的‘怪物’,频频皱眉,有人问:“难道是抽离成功了?”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输出操作,‘怪物’由一开始的狂躁不安,渐渐变得温顺,像是被终于他们驯服了一样。
但终究是他们非人手段取得成果,还是‘怪物’已经适应陌生环境,不再应激,学会了伪装。
一切不得而知,毕竟他们还没有完全弄懂这个生物。
他绝不能算是人类的范畴了,暗红色溶液里,身躯最大限度伸展,仿佛再次生长,骨骼纤长,身影如鬼魅,透着诡异怪诞的美感。
浸泡已久的溶液在昏沉沉的光线下,反射出斑斓的红。
他的五官呈现出腐烂阴沉的灰白,指尖变得黑色而尖锐,异种般充满致命危险,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蔓延至他脖颈处色泽斑驳的鳞斑,似鱼,似蛇。
与眼白交驳的眼球呈现竖瞳,也许是暗红色溶液导致,原本漆黑的眼瞳已经彻底染上红色,那红渗出眼球,在眼周肆意生长。
“嗬——”
低沉生硬的吼叫声通过特殊仪器准确传输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耳中刺入一万根针一样,尚未体会到耳鸣,恍若失聪。
他们立马取出耳中的传导器,几人脸色难看,一副大脑被摇匀了,捂着嘴跑到一旁呕吐。
“我要告诉你们要谨慎。哈。”一提前取出传导器的高个子男人调侃道,估计也是吃过不少亏才能如此准确预判吧。
几人瞪了他一眼,重新观察,正说到怪物研究项目的关键部分,头顶一排灯光骤然熄灭,在他们抬头时又恢复正常。
“……”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有人笃定道。
“……东西?”一人戒备打开地下空间全景建图,“!”
一个跳跃的红点骤然映入眼帘,下一秒,消失。
这意味着这个东西已经距离他们不过二十米,与他们的所处地点重合了。
暗骂一句。
总不能是祁桜的同类找来了吧。
不对啊,祁桜已经没有同类了,所以这个东西大概率是一个贸然闯入者,不足为惧……
“击杀。”全是地下空间成员头领的人开口。
心中疑虑已经松懈,直接找到闯入者立刻击杀。
只是下一口呼吸还没有进入鼻腔,一道锋利游龙的刀光自上而下劈开了他的头颅。
噗呲一声,防护罩下,眼球,头骨,鼻梁,裂痕,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
一半头颅落地,没滚远,落在了一双陌生的脚前。
他们抬头,视线震颤,鲜血喷溅在透明防护罩上。
一个手中拿着军刀,耍了一个利落的刀花的女子站在几步开外。
“你们要击杀谁?”
语气无比轻蔑。
“……”
当中有一人大骂了一句,操作着手中的攻击系统准备给沈漾致命一击,奈何人菜速度慢,手指还没有按下去,就断在空中。
下一秒,他捂着断手哀嚎。
一帮常年浸淫于特殊实验的人员,体能素质差,偏偏还自视甚高,大胆地没有配爆表,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脑残了。
高科技是快,但是解决困难,不如解决制造困难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最后是十个。
望着地下空间外已经发现端倪的场景,从实时监控屏幕上收回视线。
隔间里的怪物一动不动紧紧盯着沈漾,眼瞳中出现一丝疑惑的情绪,而后在沈漾打开隔离间的大门时,他缓缓眯起眼睛。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沈漾仰着头看他。
祁桜垂眸,溶液中,黑色长发轻轻流动,如同有生命般。
沈漾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忽而嗤笑一声,说了一句什么,作势转身离开。
“……”
咕噜咕噜。
溶液中冒出几个水泡。
不要不理我。
不要走。
他的情绪又变得焦躁起来。
“你丫犯什么浑?”
“本可以自己逃出来,非要等我来救你。贱不贱呐。”
“……”
溶液里,祁桜捶着玻璃,委屈巴巴的样子。
系统:【哇。他好会装啊。他真不认识你吗?我都快要被他骗了。】
沈漾:【差点没给我肺气炸了?沙b玩意儿,我拼死拼活来救他。结果他搁这演我呢。】
不是。
我没有。
他眼神无声道,流出泪水,在特殊溶液中无比清晰,如同一串清澈水珠,在红色汪洋里干净澄澈。
“……”
沈漾深吸一口气,被气笑了。
若是放以前她或许会相信,但是现在她一分一毫都不会相信,这家话惯会利用她的同情心理,简直可恶至极,一而再再而三,上当多了,当然也轻易分辨出他的诡计。
立刻马上出来。
用你自己的办法。
不然,我走了。
你tm的就作死在这里吧。
隔着一层玻璃,简单的声音无法传送。
沈漾知道他能读懂她的唇语,快速说着。
地下空间外面的巡查人员快到到了,呈包围圈姿态正在围攻过来,之前被捉住是有利可图,现在被捉住完全是踩了狗屎。
“……”
在沈漾彻底无视他的一瞬,玻璃容器开始皲裂,一声巨响,破碎成渣,无数个玻璃碎片飞射,不亚于高分子弹药威力。
溶液洪流倾泻,在地上汇聚成暗色河流。
沈漾被冲击力逼得后退,抬手遮住脸,以免碎片刺入眼睛。
却感受坠入一个冰冷潮湿的怀抱,鼻翼间萦绕着冷香,一如既往,冬日雪中凌冽花类,悄然绽放,又在花蕊中暗藏异端。
下意识屏住呼吸,头还是开始眩晕。
耳边传来一阵尖叫,类似树木被折断的声音。
可是眼睛被遮住。
在她视线隔绝的百步之遥,一群人双目崩裂,躯体断折倒在地下空间入口处,地上沾染一片暗沉之色。
“阿梨——”
他叹惋一声,“你还是那么狠心。”
说抛下他就抛下他,没有一丝犹豫。
不过……
她能来找他,他已经很开心了。
哪怕重新经历一次苦难,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