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珺被晏青鸾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赧然地擦了擦鼻尖,心中悄悄犯起了嘀咕。
谁要跟你试试啊?
我这么人美心善的人,当然早就想开溜啦!
只是……你们这不是不让嘛!
事到如今,还属轮椅上守着peace&love的黄校长最是有慈悲心肠,终于cUE到了等到花儿都快要谢了的云棠珺。
“不着急喊下一个,这位同学,你下去之前,先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云棠珺眨了眨眼睛:“啊?”
从小到大,无论何时何地,自我介绍都是一个令云棠珺不得不搜肠刮肚疯狂编花篮的环节。因为他那些的经历,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只能随便掰扯几句,含糊过去,这种时候,都可谓是大型社死环节来的。
“我叫云棠珺,18岁,好像是,巨蟹座来着?平常最喜欢……貌似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希望各位同学以后……唔,希望我们每天都可以睡个好觉?嘛,就这样吧!”
虽然从效果上看,他的发言引起了十分震撼的哄堂大笑。
但是要知道,云棠珺真的不是故意的。
能够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出来这么多似云非云的话,他真的已经很尽力了。
至于能够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随缘吧。
黄游阙作为校长,听到这种逆天的言论,也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没什么大发雷霆的意思。
“保证睡眠可以,但还是要努力学习的哦!”
云棠珺的脸颊有些泛红,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好哒好哒!”
只有葛石梁那厮,从来不拘泥于师长“为人表率”那套,说起学生坏话可是一点儿也不避及当事人,听云棠珺的话音刚落,立马叽叽歪歪地小声嘀咕起来,“小声”到生怕旁人尤其本人听不见了:“废话连篇,无事献殷勤,果然我最讨厌这种性格的人了!”
云棠珺当然听见了,而且听得满脸黑人问号。
说我废话多也就罢了,哪里来的无事献殷勤啊?
这脏水泼的,比方才那条狗鲤鱼泼来的还要脏上千百倍,简直晦气至极!
虽然被泼了脏水,也确实无比晦气,但是不影响云棠珺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地观察四周。
发觉听到葛石梁这话后,除了他自己之外,这高台上竟然还有一个反应不同寻常的。
就是那个一整个将“我很不对劲”写在了脸上的谌惊鸿。
可这改变不了这一位仍然是全场最明艳动人的女人的现实。
只是今儿这美女的存在感着实不高,低调得……甚至有些违和了。
谌惊鸿眸光闪动,远远地往云棠珺的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说不好这女人的脸上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神情,只觉得无比复杂,倒是同她今日沉默寡言的背景板身份十分相配,好像在用眼神说话,万事皆在不言中。
这为云棠珺的心头再次平添了疑惑。
谌惊鸿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黄游阙校长突然扶着轮椅靠近,又伸手拍了拍云棠珺的手臂,再次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下去的时候,记得小心台阶,不要摔着了,加油!”
那几乎微不可微的加油声仿佛被被淹没在了台上台下层层叠叠的笑之浪潮当中,可是云棠珺耳朵尖,还是明明白白地听到了。
他揉了揉微微泛红的脸颊,尽量端着不以为意的姿态,道了谢,随后快步地走下了高台。
脑海之中不停地盘旋着校长刚刚说的话。
我只是说了一句盼望大家每天可以睡个好觉,原来这样,也值得道一声加油吗?
难不成咱们的这位黄校长同我一样,只是梦想做一条安然无事、岁月静好的咸鱼?
不可能……吧?
云棠珺有些踌躇,目光逡巡,下意识地开始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不求他为他答疑解惑,但求……
云棠珺琢磨了半晌,其实也不晓得自己到底要求个什么鬼东西。
倒是他寻觅的那个人非常的好找——全世界就属他喜欢贴着墙根底下站着了!
这种不能玩“闪现消失”的大型集会,只要愿意分出眼神往角落里看看。
逮虞翰飞,那肯定一逮一个准。
果不其然。
那家伙就站在一处隐逸丛生的角落里,接住了云棠珺有些寻寻觅觅又略显不安的眼神。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
当然不能对话。
毕竟……距离隔得太远了不是吗?
但是在云棠珺这样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虞翰飞思忖片刻,竟然径直往前走了一步。
他这一小步不打紧,顷刻间,一片灿烂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方才黑衣上笼罩不散的阴霾。
骤然进入到耀眼阳光底下的不适应感令虞翰飞止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侧过脸,朝云棠珺轻轻地抬了抬下巴。
远远接收到信号的云棠珺一怔,瞳孔微微地扩大。
然后顺着所指的这个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他的好兄弟董颂明正在哪个方向拼命地冲自己眨眼睛,还在拼尽一切可能,手舞足蹈地冲他招手的同时,嘴型也是做得足足的。
那一刻,云棠珺觉得自己竟然好像看得懂唇语了。
“云哥,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呀?快点过来啊!”
少年的热情似火,令云棠珺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与之会合之后才真切地体会到,台上台下,竟像是冰火两重天。
除开董颂明外,女生荣雁翎也对他的归来表示了欢迎,还轻声安慰道。
“没事儿,我也不习惯当众讲话,会紧张才是正常的!”
云棠珺不好解释自己并不完全是因为紧张,只是先行谢过了她。
司朝暮和韦俊逸倒是没说什么。
只有前者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云棠珺有些恍惚地回了回礼。
只是再往墙根那边望去时,发觉某个黑衣少年又重新回到了墙壁投射出的巨大阴影当中。
暗淡的黑色将他的影子也拉得好长好长,一直蔓延到阴影不能被望及一分一毫的尽头。
你一直……都习惯只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