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愣住,宁王又补了一句:“你的关怀,本王不需要!”
她一个弱女子,他不想让她卷入这场风波。
当然,他也排斥她的关怀,因为在他看来,所有人的关怀,都是别有用心!
父皇安排他在皇家寺院养伤,安排了一众暗卫护着他,还把太医院一大半的太医调来,以防他出差池。这般做,无非是想要他继承皇位。
可他对皇位无半分兴趣!
他对父皇坦白过,父皇依然坚持要他继承皇位,为此,他们父子俩吵过不下百回。
而他的皇兄皇弟,关心他的伤势,也只是想知道,他能不能好起来,然后继续和他们抢皇位罢了。
哪怕他表露过对皇位毫无心思,他们依然不信!
至于其他人对他的关心,也只是想着他不死,继续跟着他享荣华富贵。
所有的人,对他的关怀,不是出自真心,全是别有用心!
“可臣女是您的未婚妻……”
宁王冷笑,“怎么?没有人和你说过实话?”
“什么实话?”
“本王只能活一个多月!”
宁王语气冷得犹如腊月寒冬,冻得姜灵儿无法开口。
他继续道:“本王即便娶了你,本王一死,你没了本王的庇佑,你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过,看在你愿意为本王抄经祈福的份上,本王死之前,会和父皇禀明,婚约作废,为你寻个好人家,让你后半生无忧无虑。”
宁王私以为,这般好的条件,姜灵儿必然会答应。
人嘛!
最爱趋吉避凶,最是自私!
“王爷,莫要说丧气话。您一定会平安无事,长命百岁的。”
姜灵儿叹了一口气,“不论您活多久,臣女都义无反顾的站在您这边,哪怕您真的死了,臣女也会日日夜夜供奉您的牌位,给您烧纸钱,烧豪宅,烧美人,让您在下面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宁王嘴角忍不住一抽。
她想得倒是周全!
“你就怕跟着本王,命都没了?”
“怕!”
这是实话。
“但臣女绝不是那种因为害怕就退缩的人!”
因为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改写前世的命运!
一定可以!
宁王对此哭笑不得。
后路他都给她找好了,她偏要找死,真不知道她这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灵儿大胆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温柔虔诚,“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听到这句话,宁王颇觉触动!
她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片烽烟四起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铁锈混合的气味,阳光终是透过厚重的云层,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照亮了战场上每一道伤痕。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再次站在了战场之上,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好!
他接受她加入他的阵营,与他并肩作战了!
“说说你的计划。”宁王说。
姜灵儿听到这句话,面色一喜,“臣女原先计划趁着您昏迷不醒,在您脸上化点死人妆,引太医过来给您诊断。只要有太医能发现这‘香美人’的毒,那便说明此人不是帮凶。
因为这‘香美人’是慢性剧毒,能营造出重伤之人慢慢痊愈,却会在一个月后突然病重身亡,不细查的话,是发现不了蛛丝马迹的,若是细查,那臣女就成了替罪羔羊。
而如今,有太医发现并指出这‘香美人’,此人便可用。臣女是想着联合他,一边给您医治,一边假装您快要痊愈,却突然病死。等主谋为之大喜之时,您再‘死而复生’,对外声称是装死,并已找到了证据,得知真正的凶手为何人。
到那时,真正的凶手一定会急不可耐地毁灭证据,露出马脚,如此一来,王爷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今,您醒了,而且还转危为安,臣女原先的计划出现了一点偏差,但尚能进行下去。”
想来,宁王上一世成婚三日后死去,是因为这“香美人”吧。
虽不知上一世宁王是着了谁的道,但这一世,她绝不让宁王重蹈覆辙!
听完姜雪儿说的话,宁王确定姜灵儿不知他是故意服毒装病。
“王爷?”
见他出神,姜灵儿出声唤他,“你觉着,臣女这法子如何?”
“办法虽老土,但却好用!”
老土?
姜灵儿不解,这又是何意?
宁王没解释,又说:“就按你说的做。”
左右他服毒,都是为了找出联合西夏在他班师回朝路上,毒杀他的真正主谋。
姜灵儿已是他阵营中人,同她联手,也比他单打独斗好!
“此事你不要和父皇说,只有你我二人,还有李太医知晓。”宁王接着说,“只要父皇知晓,凶手也会知晓。毕竟宫里的眼线,可不少!”
李太医便是方才那位指出姜灵儿香囊有异之人。
姜灵儿颔首,“王爷放心,臣女定会守口如瓶。”
“嗯。”
宁王瞧了一眼她腰间的香囊,“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一切按计划悄悄进行!”
他意有所指,姜灵儿能明白——
这“香美人”,她会让李太医找与之相同气味的香料替代,保证宁王的安康。
此外,先前悄悄入她房内,换走香囊的人,此时不宜查探是何人,等时机一到,这人会不打自招。
接下来的半个月,姜灵儿继续每日带着旺财,在宁王房中抄经祈福。
而宁王也逐渐好转,从一开始重伤卧床,到如今已经能下床练武,和一群侍卫对打更不在话下。
建明帝得知此事,欣喜若狂,大手一挥,赏赐了姜灵儿不少好东西。
而后宫的娘娘,皇子和公主,闻讯浩浩荡荡地赶去皇家寺院,以表关心。
“珩儿啊,你可算是好起来了,这阵子父皇都快吓死了。你要是有个好歹,父皇这江山,真不知道交到谁手上了!”
建明帝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顾忌地表明自己最满意的继承人就是宁王。
这话让越王手中的珠子差点捏碎。
他压住眸中的嫉妒和疯狂之色。
自己和三皇弟差在何处?怎的父皇竟这般偏心,只瞧见三皇弟打了胜仗的功绩,而对他治理洪灾的优异不曾赞赏半分呢?
越王的母妃——魏皇后更是气得手指掐进肉里都不曾察觉。
陛下这绝对是故意的!
宁王不过是个宫女生下的贱种,陛下竟看重他多过了她的宝贝儿子?
真是有眼无珠!
“父皇言重。大皇兄和二皇兄皆是德才兼备。大皇兄治理洪灾,得百姓称颂。二皇兄更是行善积德,每年父皇生辰都会施粥布善,朝中需要捐款,二皇兄一向积极,至今都过着清苦日子,两位皇兄的德行,儿臣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皇家人,没有真情,只有假意!
宁王早已习惯同这些虚假之人做戏!
“三皇弟谬赞了。”
排行老二的燕王赵应是个嘴笨的,憋了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客套话。
一旁的容贵妃,看自己儿子这闷葫芦的样子,心急如焚,却也不知如何找补。
倒是越王比较会说。
越王强忍得意,“三皇弟实在是太抬举我和二皇兄了。”
“珩儿啊,你确实抬举他们了。他们身上能夸的,就他们原本不多的自知之明了!”
建明帝一席话,浇得越王和燕王心头发冷。
越王忍不住瞧了一旁站着的姜灵儿,见她腰间还挂着他让人替换的香囊,内心忍不住得意:反正这‘香美人’的毒已经起作用了。三皇弟也没几日可活了,这皇位到最后,一定是他赵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