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夏亚之前的计划中,并没有打算这么快掀开自己的底牌。
他反复研究过半鱼人和洞穴人的单兵差距,并且制定了相应的战略。
在他的设想里,应该在某个天气不太好的黄昏,先狙杀少量的半鱼人,以此将半鱼人主力吸引到某个地形狭长的海滩,然后洞穴人全军出动。最多只需要坚持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进入黑夜的洞穴人将会打出一场酣畅淋滴的阻击战。
“战损近半!”这才是夏亚计划中的最好结局。
但是在大雨中,几块被水浸泡的石头出了问题,导致石墙坍塌。半鱼人大举进攻,猎人们岌岌可危,迫于无奈的夏亚只能提前发动,苦苦熬到了夜幕降临的那一刻,
一场惨胜,几乎让夏亚刚刚到手的召唤物损失殆尽。
想到这里,夏亚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夏亚深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我……我不认识锻石……”
这个理由不仅让夏亚愕然,连带旁边的几个猎人也一时间张口结舌。
锻石到底是什么?
一个中年猎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朝夏亚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匆匆的离开。等他返回的时候,带回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碎石。
“这就是锻石!”
那个被打得有点凄惨的少年哭哭啼啼的说:“我真的不认识锻石,大家都在从山边运石头过来修补围墙,我也想要帮忙,所以……”
夏亚不置可否的接过了石块,放在手里敲了敲,不算太硬,外观看上去和普通的石头没有太多的区别。别说那个小家伙,就算是自己也分辨不出其中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他想了想,用力敲击了几下,砸裂了其中一块,看着碎片断面哭笑不得。
什么锻石?还起这么个生僻的名字,这不就是石灰石吗?
哪怕初中生都知道,生石灰遇水会生成熟石灰并释放大量的热,而熟石灰微溶于水,其水溶液学名为澄清石灰水,四大强碱之一……
等等,石灰石?
石灰石和粘土磨粉,煅烧成熟料后加入煤矿渣(或铁矿渣),重要提示:煅烧时需制造风箱助燃以提高炉温——《穿越者必备手册之水泥篇》第六页。
想到这里,夏亚看着那个垂头丧气的少年,两眼都在放光。
“这东西附近有很多吗?”
“很少见!”一个年轻猎人回答,“我们堆垒石墙的材料都是从山边的采石场运来,伴生的锻石很少,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挖出这么多。”
“采石场的人太多,我挤不进去,也没人愿意帮我砸石头。”那少年抹着眼泪,“所以我拖着小车沿着山谷走了很久,然后看到了这些石头不大不小刚刚好……”
修缮石墙需要大量的石块,历年来,靠近小镇的采石场都是被猎人清理的重点对象,山里的猛兽一般也不会靠近采石场附近。这个少年为了能够出一把力,一个人拉着车冒险前往人迹罕至的山岭挖石头,不管怎么说,着实是一番心意。
那几个猎人面面相觑,有人暗暗后悔刚才出手太重,人家费心费力的想要帮忙,只是好心办了坏事。只是想到战死的兄弟,又觉得气愤难消,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吗?”夏亚又问。
“能!”少年回答,“那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石头,一眼过去到处都是。”
“那就好!”
夏亚转过头来看着猎人们,“你们最近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组织一批人手,把那个……锻石矿周围的野兽清理干净。安排没有工作的居民可以去开采这种石头,然后在镇外找个空地堆放起来。”
一群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期期艾艾的问道:“镇长大人,这石头……很有用吗?”
“非常有用!”夏亚肯定的点点头,想想也没什么可保密的,“这些石头是一种很实用的建筑材料,无论是筑城、建房、铺路,都比青石、灰石要方便得多。等我有空琢磨一下配方,整个库奇镇都会因此受益!”
跪在地上的少年刚刚还哭得眼泪和鼻涕一把抓,听了夏亚的话,顿时自告奋勇的说:“我来带路!”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夏亚淡淡的说,“有功要赏,有错要罚!既然这几位老兄已经揍过你了,我就不多责罚了。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呆在矿场,努力工作来偿还你的罪行!”
“是!”少年喜滋滋的回答。
在得知自己无意中犯下大错之后,少年的内心也非常惶恐自责,所以哪怕他被几个猎人围着拳打脚踢也没有试图逃跑或者挣扎。现在听镇长说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内心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油然而生。
“对了!”夏亚正准备离开,忽然想了起来,“另外,你再去找找,镇上有没有会烧制砖瓦或者陶器的工匠,让他去附近找找哪里有大量的粘土,然后多准备几台石磨,我有用。”
看着几个猎人都没有动,夏亚奇怪的看着他们。
“我就是库奇镇最好的制陶匠!”那个刚刚拿来石头的中年猎人挺起了胸膛,“整套流程没有人比我更加精通。但是很可惜,库奇镇不需要那么多陶器,所以我只能拿起了猎叉和弓箭……至于粘土——峡谷附近就有很多可用的黑粘土!”
这下连夏亚都有些惊喜,库奇镇还真是人才不少,三千多人的小镇,居然还有少见的陶工?
“非常好!”他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盖尔·克里希,镇长大人!”
“很好!盖尔·克里希,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几天你不要做别的事情,带着人重新起窑!”
中年猎人张口结舌,半晌才问道:“大人,您这是要开窑烧陶吗?但是烧制陶器需要风化、粉碎、过筛、揉团、制模、码窑、熏制、去潮、烧结……我需要大量的时间!”
“烧什么陶?”夏亚摇了摇头,“我只给你一个夏天的时间,在冬天前必须赶出足够的砖块。不管是陶土砖还是烧结砖,就按最基础的法子直接糅合入窑烧制!烧不出青砖,便是红砖也够用了!”
“烧砖?”盖尔·克里希大疑不解,只听年轻镇长淡淡的说:“等秋天一过,海上寒潮来临,镇上的婴儿和老人有多少人能熬得过冬季?”
这句话说出来,几个猎人都目瞪口呆,那个刚爬起来的少年也愣住了。
盖尔·克里希的声音几乎变了腔调,急切道:“老爷,您烧砖难道是为了……”
“不给你们建房子,难道我还要把砖块拿来吃不成?”夏亚的语气虽然生硬,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平地响了一个霹雳。一个年长的猎人当即深深的弯下腰去,哽咽道:“老爷……”话说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好了,尽快开始吧!”夏亚挥了挥手,“两条线都需要足够的人手,开采锻石和粘土的工作也不要耽误,所有需要的费用列出清单,送到我的庄园来,一切开支由我来解决!”
几个激动万分的猎人转身就走,隐约听到背后夏亚轻轻的说:“在库奇镇,人人都要有砖屋住,有厚衣转。信我的人,必然不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