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静静地看着她,犹如局外人,不急不躁地等待姜婕亭没说完的话。
“景尘和清雅的婚约,我帮你解决,至于你能不能嫁进厉家,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宋暖撩起唇,淡笑,“厉夫人帮我的目的是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真有,这馅饼出自姜婕亭的手,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毒呢。
姜婕亭也不掩饰目的,“厉家和钟家联姻对我来说并不是好事。”
“所以?”
“宋小姐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当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只要我有需要,你又帮得上,我自然会找你。”
宋暖险些笑出声,把空头支票说得有够光正伟大的。
她不傻,这烂账她绝不会买。
“不必了,厉夫人既然看不惯钟家,大可直接悔婚,何必美其名曰是在帮我的忙呢?”
把责任于无形中嫁接到她身上,可真行。
这场聊天比宋暖预想中的还要无趣,她戴上口罩就要走。
姜婕亭叫住她,“宋小姐,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宋暖脚步顿住。
瞧见她的动作,姜婕亭了然一笑,她见过太多像宋暖一样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在乎,但总是一副清高模样。
“厉氏已经有项目进展不顺利,景尘如果识趣,就不会和钟家作对。至于他是不是识趣的人,宋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
宋暖闭眸,吐出一口浊气后,睁眼步履坚定地离开。
她开车去了万华园。
密码确实换回来了,别墅平时就很干净,但被特意打扫过一遍,看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空气中飘着清寂的凉意。
衣帽间的衣服挂得整整齐齐,一眼看去,宋暖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化妆间。
衣服变多了,是厉景尘让林轩新添的吗?
宋暖鬼使神差地想翻找以前穿过的衣服,然而一件都没有找到,衣柜被新衣服填满,是她没穿过、也没见过的新衣服。
她说不清此刻的心情,烦闷,沉重。
她走回玄关,拉开鞋柜,厉景尘买的那双毛绒绒的白色室内鞋果然消失了。
他们的情侣款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普通的室内鞋。
砰——
她关上鞋柜,分明没用多大力气,柜门砸上去,还是发出了让耳朵不适的音量。
真是物理意义上的清理。
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仅仅因为一个钟清雅出现,便能全部被清扫干净,一点残迹都没有存在。
兜里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
宋暖没看就接通,耳边响起厉景尘的声音:“你回万华园了?”
静默几秒,她问:“你怎么知道?”
“林轩装了监控,连接进了我的手机。”简单解释完,他道:“我过两天才回去,你先回去跟许怡然她们住?”
虽然是问句,但他其实没给她反驳的余地。
见宋暖不吭声,他低声诱哄,“或者暂时在花苑住,等我回来再说,嗯?”
宋暖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误以为自己要搬回万华园住,所以他这是……不想让她住回万华园么?
“不能住万华园吗?”
“钟清雅还在凉城,她万一又回去,我怕她伤害你。”
尽管他这么说,直觉却告诉宋暖,他不是出于这个理由阻止她回万华园。
她垂眸换鞋,“我知道了。”
最终她也没有回去花苑,回了自己的别墅,晚饭也没吃,一觉睡到隔天早上才醒,导致方瑜和许怡然都没发现她回来。
“回来得正好。”方瑜道,“邱容从郧县回来了,有个验收活动,要一起去吗?”
宋暖揉揉太阳穴,“不去了,你去吧。”
见状,方瑜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上班去了。
简单吃了些东西,宋暖准备换身衣服出门,却意外地接到欧阳周景的电话。
“宋暖,杜康涛清醒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
他嗓音比以往还要更加温柔,宋暖脑袋嗡地一下炸开,缓了许久,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他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你不能来。”
欧阳周景不疾不徐地阻止她。
宋暖很着急,“为什么?他已经醒了,你已经能掌握证据,还怕温家报复吗?”
有些事情没办法经他人之口,必须她亲自问。
“和这个无关。”
“那是为什么?”她愤然反问。
那端沉默几秒,“杜康涛是阿景的人在看管,没有他的允许,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见不了。”
宋暖攥紧手机。
所以是厉景尘不让她去见杜康涛?
欧阳周景还在继续说着:“阿景现在不在凉城,我联系不到他,至于杜康涛……”
他顿了顿,语调拖长,听起来很无奈,“是恢复清醒了,但医生说他的情况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恶化。”
长期的精神病几乎是没有药可以救的,只能控制,但什么时候清醒、又能清醒多久,只能听天由命。
宋暖:“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跟厉景尘说。”
欧阳周景终究还是应了声好。
挂断后,宋暖立马打给厉景尘,但一直在未接通状态,她又打给林轩,照样联系不上。
这两人在干什么?
她只能再找欧阳周景,“你把手机给杜康涛吧,我就问他一件事。”
“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道沙哑到像被火烧过的声音响起:“喂。”
宋暖沉默了几秒,真相将近的时候,她竟突然有些却步。
“宋暖?”欧阳周景疑惑地喊着她。
她终于回神,淡淡嗯了一声,问杜康涛:“你认识杜凡愉吗?”
“杜凡愉……”
他自言自语地念着,声音很低,嘴里嗫喏着,反复念着杜凡愉三个字。
宋暖的心随着他声音高低而起伏,连呼吸都忘记了,万分揪心地等待杜康涛嘴里可能说出的答案。
“啊——”
突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手机那端出现极度刺耳的尖叫,爆鸣声引起不间断的吵闹,各种大吼大叫的声音缠绕在一起,刺得宋暖耳膜疼。
她急得跺脚,“杜先生,你还好吗?”
“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杜凡愉是你姐姐,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