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贴近李克用耳边,将自己观察到的敌军防守薄弱点,以及派人探查的详细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李克用。
“将军,承泽将军,我发现敌军营地西侧防守薄弱,或许我们可以……”李存勖语气中带着一丝希望,但同时也夹杂着几分不确定。
李克用和承泽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好!”李克用果断地下令,“传令下去,所有还能行动的士兵,随我突围!”
“突围!”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在晋军士兵中蔓延开来,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然而,现实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连日来的战斗,加上缺衣少食,大部分士兵都已经精疲力尽,能够站立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更别说继续战斗突围了。
承泽负责挑选突围的士兵,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个个地检查士兵们的身体状况。
“将军,我还能战斗!”一名士兵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承泽按了下去。
“你的伤势太重,需要休息。”承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突围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吧。”
士兵们红着眼眶,看着承泽带着挑选出来的士兵,一步步走向敌营的方向,他们握紧拳头,默默祈祷着战友能够平安归来。
承泽挑选出来的士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但与人数众多的敌军相比,依然显得势单力薄。
“兄弟们,为了将军,为了晋阳,拼了!”承泽高举着战刀,率先冲锋陷阵。
“杀!”晋军士兵们发出震天的怒吼,紧随其后,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地扎进了敌军的阵营。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到李克用面前,“启禀将军,承泽将军率领的突围小队,被敌军包围了!”
李克用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斥候的衣领,“你说什么?!”
“敌军早有准备,承泽将军他们……”斥候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李克用无力地松开手,他知道,想要突围,必须要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行。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连夜赶制攻城器械!”李克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将军,我们……”一名士兵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李克用看着士兵,心中明白他的顾虑,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制作攻城器械的材料啊……
夜幕降临,晋军营地里却灯火通明,敲敲打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李克用要求连夜赶制攻城器械的命令,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士兵们心中阵阵涟漪。
“将军,这木头也太细了,根本承受不住撞击啊!”一名士兵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树干,满脸愁容地向李存勖抱怨道。
李存勖环顾四周,士兵们搜集来的材料五花八门,除了为数不多的几根像样木料,剩下的都是些破桌烂椅,甚至还有人扛着门板在四处寻找可以利用的部件。
“尽力而为吧,”李存勖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语气沉重,“我们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为了制作攻城锤,士兵们将几根木头捆绑在一起,外面再包裹上几层浸湿的牛皮,勉强拼凑出一个简易的锤头。简陋的云梯,则是用粗壮的树枝捆绑而成,梯级是用士兵们腰带连接的木板。
李克用看着眼前这些简陋的攻城器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仅凭这些简陋的工具,想要攻破敌军的防线,无异于以卵击石。
“报——”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到李克用面前,“启禀将军,敌军在西侧营地增加了兵力,还设置了许多陷阱!”
李克用闻言,眉头紧锁,看来敌军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
“将军,”李存勖走到李克用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看来敌军早有准备,我们还要继续突围吗?”
李克用沉默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准备突围!”
夜色渐深,晋军营地里的气氛却越来越压抑,士兵们低声议论着,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恐惧。
“我们真的能突围出去吗?”
“敌众我寡,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听说,只要投降,就能活命……”
李克用站在高处,看着营地里骚动的人群,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克用的话语在空旷的夜里回荡,如同一道惊雷,暂时压制住了那些怯懦的声音。然而,士兵们脸上的不安和恐惧并没有完全消散,低沉的议论声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将军说得轻巧,难道他要让我们去送死吗?”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怎么跟那些吃饱喝足的敌军拼命?”
“听说敌军这次带来了很多骑兵,我们这些步兵,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在这里……”
恐惧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在晋军中迅速传播,一些士兵开始偷偷地将武器丢弃在角落,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李存勖发现了士兵们的异动,厉声喝止道,“都给我拿起武器,我们是大唐的士兵,绝不后退半步!”
“退?我们还能往哪里退?”一名士兵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们已经被敌军包围了,突围就是送死!与其这样白白送死,还不如投降,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共鸣,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附和,他们丢下武器,聚拢在一起,群情激奋。
“住口!”李克用大步流星地走到人群面前,怒目圆睁,“谁再敢说投降,军法处置!”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震慑住了那些躁动不安的士兵。李克用环视四周,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是晋军,是沙场上百战百胜的精锐之师!我们曾经打败过无数的敌人,难道今天要向这些宵小之辈屈服吗?”
“大丈夫,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岂能苟且偷生,为人耻笑!”
李克用慷慨激昂的话语,犹如一团熊熊烈火,点燃了士兵们心中沉寂的斗志。他们纷纷捡起地上的武器,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乌云遮蔽了星月,天地间一片昏暗。狂风呼啸着,席卷着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发出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将军,这……”李存勖看着突变的天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
李克用没有说话,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着。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眷顾他们,狂风越来越猛烈,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狠狠地砸向地面。
“准备突围!”李克用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鼓声再次响起,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格外沉重。晋军士兵们顶着风雨,向着敌军的方向冲去。然而,狂风却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简易的攻城器械在风中摇摇欲坠……
李克用心中一沉,“来不及了……”他喃喃道,眼中充满了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