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黎术果然是被一声声鞭响吵醒的。
她爬上屋顶往隔壁一看,果真瞧见个精神烁烁的老头,虽然有不少白发,但年纪应该也不是特别大,手里拿着鞭子挥舞着,对方大约练了半个时辰,又换了一根棍子,在院子里挥舞。
黎术几次想要跟着耍一耍,但奈何屋顶不太平整,对方速度又太快,压根跟不上。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能为力。
上山之前,黎术买了不少东西,其中也有少量的酒水,此刻,黎术将酒水扒拉了出来,等对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立即去了隔壁门前,敲响了大门。
几声之后,大门打开,对上了一张不太和善的脸。
这老头瘦瘦高高的,一只眼睛凹了下去,耷拉着的眼皮似乎盖住了那个位置,剩下那一只眼睛精神却凶悍,黑黑的皮肤上又是一张不笑的脸,瞧着是有些吓人。
老头五官是端正的,但这气质确实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好靠近。
她之所以来这武庄,就是因为这里会武的人多,找个武师傅不难。
眼前这个俞老头年轻时是个武头,证明他武功不赖,去过战场还活着回来了,证明他受过历练且有不少见识,这样的人,不爱热闹、警觉性高,哪怕不做武师傅,只做个邻居,也不是坏事。
“干什么?”对方声音毫不客气,甚至充满了厌恶和排斥。
黎术嘴角一勾,两手伸出,将两坛酒水递了过去:“俞伯伯,我刚搬过来,就住在隔壁,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砰”的一声,门关了。
幸亏黎术反应快,要不然这手都要被夹住。
黎术挑了挑眉,也不生气,而是迅速回家,爬回屋顶。
她冲着那院子喊道:“俞伯伯,晚辈叫黎术,初来乍到,昨日才落脚,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所以以后打算跟您学点真本事保命用,我看您刚才没拒绝,所以我就当您是答应了?”
“……”俞老头眼神有些震惊的看向了黎术的方向。
目光瞧见那个在风中摇曳的秋千,嘴角抽动了几下。
秋千架得这么高,就不怕掉下去摔死?
“不教!”俞老头哼了一声,不想搭理。
黎术却装聋作哑:“您离得远,说话我听不清楚,不过不要紧,我声音大,您听得清就行,我刚才瞧您耍了一套棍法,力道很足,我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加自己的力量呢?”
俞老头皱了皱眉头,觉得很吵。
一个小丫头,说要和他学武?开什么玩笑?
对方依旧不搭理人。
黎术也不着急,这才第一天而已,只要这俞老头不是个老色批、杀人狂,这师父她拜定了。
她为人自私,不会管对方乐不乐意,所以哪怕是偷学也行,虽得不到指点,可免费不要钱,不看白不看。
老俞头不回答她的问题,但黎术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准备今儿先出去买些东西。
鞭子,长枪或是棍子,各种武器,都要试试。
试得多了才知道自己适合哪一种,而且她要在行家的面前耍她的三脚猫功夫,但凡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人,多是有些吹毛求疵的,她就不信,这个俞老头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直犯错。
黎术想得开,自己弄了些吃得之后,便立即出门去了峄城。
这套房子便宜,为她节省出了不少银钱,剩下的钱足够补不少货的。
只是粮价果然增长得厉害,比她上次买粮时贵了足足一倍。
她放火烧了黎家的时候,将家里头的柴米油盐粮食都掏空了,再加上之前存的那些,粮食暂时还不缺,她便打算再观望一阵子。
次日,黎术照旧去屋顶观看对方耍鞭子。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做足了准备。
手臂和脚上都绑了些增重的铁片,另外她也选了一条长度适宜的鞭子,站在墙头上学着对方,只是这甩鞭子看似容易,实际上却很容易抽到自己,而且黎术脚下的地方只是窄窄一片墙,所以没过一刻,便摔了下去。
那动静将老俞头吓了一跳。
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
本以为她偃旗息鼓了,可没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又爬了上来,身上还沾了些稻草。
“您老继续!我耐摔着呢,底下垫了厚厚一层稻草和三床被子,摔不死。”黎术已经想好了,只要她控制不住平衡的时候努力往自己的院子里摔,就伤不了。
她这辈子是没学过武,但上辈子练过一点格斗的,也有些保护自己的身体本能。
老俞头脸黑了。
站都站不稳,还想练武?痴人说梦!
不过他也觉得挺奇怪,武庄这一带的后生,他都见过,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脸皮厚得惊人。
俞老头正想着,故意加大了幅度,手里的鞭子也冲着黎术这边抽了过来。
黎术知道,对方迟早会烦她。
尤其是她在两家公用的墙头上这么蹦跶,这人就算是个好脾气也会被逼得发疯,没准还会故意出手,吓唬她一番,让她不敢再冒头。
只是黎术也没想到对方耐力这么差,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看着那鞭子,黎术一点都没躲,任由着那鞭子直接落在了身上。
下一刻,黎术身体往俞老头的院子里栽。
“砰”地一声,人直接砸在了地上。
老俞头也惊了。
躲闪是人的本能!
所以正常情况下,他的鞭子一出,只要是个人,就不会硬着头皮用血肉之躯抵抗!必然会立即闪开才对,可为什么这小丫头分毫不动?!
而且……
冲击之下,身体不应该后仰吗?怎么还往前扑、摔在他院子里了?!
老俞头立即往前一步,看着地上趴着的小姑娘,他皱着眉头,不解中透着忧心:“你动不了了?!”
“这倒是没有……”黎术有些狼狈地爬起来,然后揉了揉身上被抽到的地方,“就是很疼,俞伯伯,这可不是我要来您这院子的,是您自己非要我来的……嘶……您下手着实是重,不会是想将我抽死吧?”
“你怎么没事?”俞老头有些诧异。
“我买了个软甲,一早穿上了。”黎术也没说谎,“我这人讨人嫌,就怕您一时忍不住,想要我的命,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早。”
她不想要浪费时间,所以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拉近距离。
她琢磨了一下,让对方生出些愧疚感是方式之一。
她被抽的瞬间,这老头只怕要慌死了。
再看她无碍,心里该是松了口气,但又会有种被欺骗的憋闷和愤怒。
付出了情绪之后,再想彻底摆脱、不关注,可就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