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老板看着掉落的一次性水杯，还有洒在为首人身上将近一半的水沉默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其他人也都傻了，好好地投资不会就这么黄了吧？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
秦妄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刹那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弯着腰没敢抬头，一个劲儿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说着转头去找纸巾，打算给他擦水。
投资部的人也不禁瞅了瞅到底是谁这么不知死活，泼谁不好，泼了他们大老板。
等死吧。
蔚蓝老板看着这场景，生气的正想开口骂人，就看到为首的年轻男人平静的道：
“洒了就洒了。”
不仅他惊了。
心想这人看着冷，没想到脾气还挺好。
投资部的人都惊了，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大老板，满脑子问号。
不是，老板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你不是向来对事儿不对人吗？
你还记得那个不小心撞到你被你三倍赔偿开除的员工吗？
“不好意思，对不起……”
斐言之沉默了片刻，低头抽出他手里纸巾，擦了擦外套和衬衣上的水，抬头看秦妄愣住，微微蹙眉：“擦干就行，你没事儿吧。”
斐言之本身极为讨厌这种办事不稳妥又冒失的员工，刚刚被水被泼了一下，眉心下意识的拧了起来，虽然没生气，但不高兴也是真的。
没想到泼水的人是秦妄。
他脑子里轻飘飘的揭过了那点不悦，转而只剩下一个念头。
秦妄那个所谓的实习公司是蔚蓝？
秦妄精神紧绷着，接过不知道谁递来的纸巾，正低头擦水，听到对方不介意也没注意声音只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打算道谢。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面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分明就是那个天天晚上折腾他的人。
愣住了。
斐言之怀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行为举止显而易见的安抚意味。
一圈的人看着斐言之，又看看秦妄，忍不住心头一动。
真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脾气这么好。
大抵也没人想到这完全是误解啊！
投资部的人已经震惊麻木，觉得他们大老板今天铁定是吃错药了。
秦妄也回了神，连忙摇头，欲言又止：“那个……”
“没事，不用担心。”
又不是热水。
斐言之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湿透的衬衣和外套有些无奈，抽过一旁的助理递过来的纸巾又压了压，抬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手机叮的一声。
是司机发过来的。
信息不多。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
“……老板，不出意外，秦少应该是在这两家公司其中之一……”
斐言之沉默了下，又看了看面前立着的秦妄正看着他，不知为何耳根有点发烫。
他清咳了一声，转头欲盖弥彰：“那什么，投资的事儿……”
蔚蓝老板瞬间打了个激灵，连忙使眼色领着人进了会议室。
他走的飞快，一向沉稳的脚步也略带些凌乱。
秦妄定定的看着他带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眨巴眨巴眼。
刚刚……
斐哥是脸红了，是吧？
别人可能以为是生气，不过他太了解对方了，很清楚他如果生气从来都是更冷漠，根本就不会红脸。
所以……
秦妄眼睛里带着笑意，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飞。
虽然不知道那个信息是什么，不过他竟然一瞬间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早上对方问的那句‘你今天还要去上班吗？’的废话，
原来……是担心他不想让他上班啊……
这……
直说啊。
真是。
心里这么吐槽，秦妄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下来。
游魂一样回到工位，平息了好一会儿也没安静下来。
中间还被担心的同事问候了一下也一点没察觉的敷衍完了，看着电脑上的策划案半个小时过去了，一行都没动，内心还是躁动的不行，甚至想出去跑个十来圈，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斐哥脸红了哎。
他从来没见过。
这是不是有点喜欢他了？
秦妄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而那边会议室的斐言之也心思完全不在蔚蓝老板口若悬河的ppt上。
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脊背挺的笔直，目光直直的盯着会议室一角。
明显思绪放空了。
但他是投资方，别说没人发现，就是发现了又怎么样。
会议室里安静的很，蔚蓝老板几次看他想询问下有没有什么问题，也没见他抬头扫一眼会议室内投影出来的落地方案。
最后长篇大论的讲了半个小时，斐言之还沉浸在他少有的懊恼里。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昨晚人都昏过去了他也没放过一直折腾到快天亮，今天早上看对方要去上班又别扭的不想开口让对方休息，最后竟然拐弯抹角的让司机去偷偷跟踪一下……
天。
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斐言之简直想捂脸，太丢人了，幸亏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
然后又想起刚刚撞到他身上的人……
秦妄……
辗转在心脏里的两个字突然变的好听又悦耳。
斐言之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跳的快不快，但这会儿脑子里的思绪跟飞絮一样，到处都在飞。
会议室里蔚蓝老板说的口干舌燥都停了下来。
“……老板，老板……”在投资部众人殷殷的盼望下，斐言之才总算回了神儿，扫了一眼众人，面色平静的开口道：
“……蔚蓝天使轮三千万的估值，新生财团至少需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一个董事席位，其他具体细节你们商讨吧……”
说完，又自顾自的神游去了。
蔚蓝老板听到他的话也松了一口气，大方向定了，剩下的就是扯细节了，那就扯吧。
投资部的人听着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向蔚蓝老板，明摆着蓄势待发。
毕竟老板能走神，他们打工的可不能走神，最终的细节还要他们一点一点去落实。
只是神游的斐言之也忽视了一件事儿，因为他的突然离开，让蔚蓝公司以为他之前对秦妄泼了他冷水的事儿，说没关系，纯粹是因为脾气好。
所以……
蔚蓝人事主管那边决定把秦妄给辞退了。
“……很抱歉，公司暂时没有合适的职位……所以……”
人事的话很客气，秦妄也听出来了言外之意。
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来还在神游，没想到突然人事叫他，起初还有些疑惑，没想到是辞退。
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如果今天来的投资方不是斐言之，就算他是老板也不可能会留下这么一个人。
就是……他这才上了不到三天的班看样子要夭折了。
“……行，我没问题，这件事确实有我的问题，不过我手里现在刚有一个活儿才开始……”
人事点头：“嗯，那这样，你上午跟同事交接下然后收拾下，下午就可以不用来了，工资什么的都会按照合同结算给你……”
秦妄点点头，“好。”
出了办公室，他有些无奈。
前脚说努力，后脚被辞退，这跟那时候他前面刚说了长大了，后面就被斐言之从局子里领出来多像。
他真是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倒霉。
秦妄回到工位把文件交接给同事，然后简单收拾了下，他刚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旁边的李阮看着他要走，眼泪汪汪的，可她也没办法。
秦妄还反过来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关系的。”
李阮哭唧唧，撇着嘴：“……好叭。”
秦妄摇了摇头，决定把手里的东西收个尾巴，然后下班就走。
不过，他好像有点卡壳了。
这个东西比他想的难，一时半会儿可能解决不了。
看了一眼时间，秦妄想了想还是试着弄一下吧。
学会的都是自己的。
人嘛，总是要一点一点成长的。
他神情专注，也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手扶着后背，眼睛还放在电脑上，突然听到有人敲他的桌子。
“走，吃饭。”
俯身敲桌子的人面容冷峻，身型修长，此刻正弯腰，骨感的指节敲在秦妄办公桌上，很清脆。
旁边的李阮懵圈了，不明白这什么情况？
和同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秦妄本来正沉浸在电脑里，听到声音也是一愣，眼角的余光里映入眼帘的那只手怎么看怎么熟悉。
一转头，
斐言之……
垂眸看着他的人一张白皙冷淡的脸，光彩照人，不是昨天晚上折腾到他昏过去的人还能是谁。
秦妄看着俯身的人，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对方顶着这张冷淡俊美的脸把他压在床上不知节制的情形，贴在他耳边的人，霸道又独裁，欣赏着他的崩溃，眼睛里带着愉悦，脸突然有些发红。
斐言之看着秦妄愣神，敲了敲桌子，微微蹙眉道：“怎么，还有问题。”
秦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打开的电脑，嘴比脑子快：“啊，我这还有一点没弄完。”
斐言之看了他一眼，“不会？”
他弯腰俯身，本来就靠的近的人这一下像是把秦妄整个人都笼罩在身下，弥漫的薄荷香扑面砸在秦妄脸上，让秦妄整个人都宕机了一瞬。
只是对方自己好像没有一点察觉，目光落在电脑上扫了一眼好久没动的文档，随后低头朝着呆坐的秦妄问道：“哪不会？”
秦妄刚想开口，便听到斐言之道：
“算了，起来，我来弄。”
秦妄恍恍惚惚的站起来，看着他很自然的坐下，然后用指尖推了推眼镜，蹙眉的看着电脑屏幕，手上动作不动。
旁边的同事看着这诡异的一站一坐的场景互相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事，鸦雀无声。
其实斐言之刚往这边走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无他，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气质非凡了。
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身高腿长，脸更是那些当红明星都好看，再加上一身的气质，真是现实里的财阀集团掌控人。
本来看着他往秦妄那走，还有人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是找后账？
秦妄旁边的李阮更是疯狂给秦妄打眼色，可惜秦妄只顾着研究了，一点没发现，听到有人敲桌子才抽了神儿。
然后就这样了。
那头的斐言之很快处理好了文件，皱着眉站了起来，朝着秦妄道：“可以了，如果有问题让他们找我，现在去吃饭。”
后面跟上来的蔚蓝老板看到这一幕一懵，他是最后出来的，没看到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斐言之身后投资部那边的人出来的早了点，可是把过程全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已经眼观鼻鼻观心了。
他们就说嘛，老板怎么那么好脾气，合着是认识啊。
秦妄对斐言之的举动有些意外，但转头看着周围同事的眼光，不知为何又尴尬又兴奋。
而斐言之说完也不等秦妄回复，转了身，领着人正打算走，转头发现秦妄没动，又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一眼，皱眉道：“不饿，还是不舒服？”
秦妄连忙摇头：“没。”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斐言之看他过来，眉宇舒展了开来，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他并肩往外走。
身后的投资部众人默默无言。
蔚蓝的老板都麻了……所以，这是认识，看样子关系还不错。
正想着怎么利用一下，就收到人事部发过来的消息，低头一下，被辞退了。
“……”蔚蓝老板心惊肉跳的心麻木了。
这他妈怎么补救？
虽然确定了合同意向，但合同还没签呢，，不会……
那边的斐言之领着一行人下了楼，旁若无人的朝着秦妄耳边靠了靠，低声非常得寸进尺的道：“你泼我水这事儿晚上再跟你算账……”
秦妄：“……”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似乎大家以为他们只是认识，关系比较好，微微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斐哥……我不是故意的……”
斐言之挑眉，神态颇为居高临下，话里更是意味深长：“……你可以是故意的。”
“……”秦妄。
大概斐言之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会儿纯粹就是想欺负这个人。
恶劣的，独裁的。
想占据他的所有。
而他明晃晃的举动不过是吃定了对方绝对不会拒绝他。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斐言之下午本来打算去金融公司那边的，现在看着人又不想去了，非常从心的带着秦妄回了别墅。
“长大了，努力进步？”
斐言之压着秦妄的肩，一条腿强势的分开他的双腿卡在中间，低沉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这就是你的进步？”
秦妄：“……”
如果不看这个姿势，他觉得确实挺失败的。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过和斐言之争执什么。
“斐哥，下次不会了。”这次是他没想到。
斐言之抬眸看他，不置可否。
片刻后，不仅没有安慰，还陈述着火上浇油：
“刚刚蔚蓝那边跟我说了来龙去脉，他们想让你回去，我拒绝了。”
“……”
秦妄叹了口气，“……嗯……斐哥你决定……我……嗯……都可以……”
他的脑袋无力搭在斐言之肩头，喉咙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斐言之笑了笑，很体贴的夸赞：“……真乖。”
秦妄无奈，他算是发现了，他斐哥还没喜欢上他就打算先圈住他了。
算了，圈养就圈养吧，只要愿意喜欢他就行。
不提蔚蓝那边事发儿之后慌的一批，疯狂找补的举动，秦妄这会儿又被迫哭了大半天。
斐言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节制，让人怀疑他是铁打的，秦妄不想，一味纵容。
于是从下午到晚上，折腾了大半天，秦妄昏了醒醒了昏，差点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