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第二天清晨,阳光慷慨地洒满了杂乱的客厅,为这静谧的空间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纱。李良缓缓从床上醒来,目光在了趴在床边熟睡的谭雪燕身上。他轻轻伸出手,指尖轻抚过她柔顺的秀发,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柔情与不舍。谭雪燕在这份温柔的触碰下惊醒,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你醒了!我这就去为你准备早餐。”她边说边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幸福。
李良却温柔地拉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不急,你先去公司帮我取份文件吧。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谭雪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欣慰。她以为,李良终于走出了那段阴霾,重新找回了生活的勇气与希望。于是,她满心欢喜地为李良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然后匆匆拿起餐桌上的钥匙,离开了公寓,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谭雪燕并不知道,这其实是李良为她精心编织的一个善意谎言。待她离去后,李良从卧室中找出了一个铁盆,以及早已准备好的木炭。他沉默地点燃了炭盆,关上了卧室的窗户,然后静静地坐在地毯上,任由思绪飘向远方。炭火熊熊燃烧,化作滚滚浓烟,将李良紧紧包围。他的思绪回到了那段血腥的非洲暴动岁月——一个小男孩手持AK47,对着酒店玻璃疯狂射击。而潜伏在五楼的李良,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m16的扳机。小男孩应声倒下,身旁的暴民父亲发出绝望的哭喊,捡起儿子的步枪疯狂反击。然而,最终他还是倒在了李良的枪口下。那一刻,李良的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本以为,在遇到谭雪燕后,可以摆脱那段梦魇的纠缠。可是,战后的心理创伤却如同病魔一般,紧紧缠绕着他,毫不留情地折磨着他的身心。
在浓烟滚滚中,李良的意识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埃尔文向他冲来,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谭大哥,你是来接我的吗?”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前妻谭雪燕的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满脸泪水地怒骂道:“李良!你怎么能这么傻?!”她迅速用手中的饮用水浇灭了炭火,然后拼尽全力,将已经昏迷的李良背出了那片烟雾弥漫的公寓。
一阵紧张的抢救过后,李良静静地躺在医院那洁白的病榻上,显得格外虚弱。谭雪燕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目睹这一切的孙琴心痛不已,她轻轻拍了拍谭雪燕的肩膀,示意她随自己到外面谈谈。
谭雪燕随孙琴来到医院的院子,两人在长椅上坐下,开始了深入的交谈。孙琴望着谭雪燕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满是不忍,轻声说道:“雪燕,你真是辛苦了。”谭雪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的。孙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李良已经把他名下的房子、车子以及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你,这些钱足够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应该为自己考虑,追求自己的幸福才是啊。”
谭雪燕急忙摇头,声音中带着坚定:“我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像李良那样深深地爱我、关心我。如果我现在离他而去,那我是什么人了?”孙琴听后,泪水不禁涌上眼眶,她擦了擦泪水,感慨地说:“当初,我真的应该对你好一些。”谭雪燕听后,感动地抱住孙琴,哭喊着“舅妈”。孙琴则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给予她最温暖的安慰。
李良虽然从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命,但心头的阴霾却始终难以散去。出院后,他陷入了沉沦,每日借酒消愁,试图以睡眠来逃避现实。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已然成为了战后心理创伤的囚徒,无法自拔。
然而,谭雪燕却始终如一,坚定地守护在李良的身边。这位温婉贤淑的妻子,不仅悉心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更是在他一次次醉得不省人事时,从酒吧将他带回家,用无尽的耐心和关爱,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家。
终于,在连日来的辛劳之后,谭雪燕不堪重负,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沉入了梦乡。这些日子,家务的琐碎与对李良无微不至的照料,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在卧室的另一端,李良躺在床上,他的梦境却将他无情地拉回了达曼特那场惊心动魄的暴乱之中。那晚,暴民们手持凶器,对酒店展开了疯狂的围攻,枪声、火光与哀嚎交织成一片,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李良猛然从床上惊醒,思绪飞回了那段军旅生涯。他曾毫不犹豫地击毙过数名凶残暴戾的毒贩与匪徒,心中从未泛起过丝毫的愧疚。然而,那晚的情景却如同魔咒一般,让他无法释怀。在击毙了那几名化身为暴民的老人与小孩之后,一股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心情沉重的李良走出卧室,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厨房。他急切地翻找着酒瓶,仿佛那能成为他暂时逃离现实的避难所。然而,当他看到沙发上熟睡的妻子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愧疚。他轻轻地拿起风衣,为她轻轻盖上,以表达自己那份无声的歉意。但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这个家,踏上了前往酒吧的路途,继续沉沦于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酒吧之内,李良与一众酒客围坐于柜台前,大杯烈酒接踵而至。在灯光的忽明忽暗间,他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双眼空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战后的心理创伤,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正逐渐将他侵蚀,令他形如枯槁,仿若行尸走肉。
傍晚时分,绚烂的晚霞斜洒进酒吧门口的狭窄巷弄。李良步履维艰地踉跄而出,一个不慎,竟扑倒在门边的垃圾袋上。此时,一名混混趁机从酒吧内溜出,开始在他身上摸索。正当那混混的手触及李良口袋中的钱包时,谭雪燕恰时出现,厉声喝止:“住手!你在干什么?!”混混情急之下,竟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威胁道:“你别过来!这刀子可不认人!”
谭雪燕毫不畏惧,赶跑混混后,她气愤地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用力掷向那混混的腿部。砖头准确地砸在他的腿上,他顿时痛呼出声。接着,谭雪燕顺手抄起一根笤帚,对着那混混一顿挥舞。笤帚击打在混混身上,疼得他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谭雪燕放下笤帚,急忙蹲在垃圾袋旁,将李良轻轻抱起,焦急地呼唤:“李良,快醒醒啊!”就在这时,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原来是刘亚儒和孙琴赶到了。刘亚儒见李良如此沉沦,怒火中烧,冲动地捡起地上的笤帚。孙琴见状急忙阻止,谭雪燕也连忙劝道:“刘先生!您不能再打他了。”
刘亚儒气愤地让谭雪燕让开,而谭雪燕则紧紧抱住李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坚决地说道:“刘先生!虽然您是李良的舅舅,但他也是我的丈夫,您不能这样对他。”刘亚儒闻言,气愤地丢下笤帚,瞥了眼谭雪燕,心中不禁对这位甥媳产生了钦佩之情。于是,他语气稍缓,质问道:“怎么?现在连舅舅都不叫了吗?”谭雪燕听后,眼中泛起泪光,低声唤了一声“舅舅”。
谭雪燕对于眼下的生活并无半句怨言,但刘淑琳却难以接受弟弟这般颓废的模样。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午后,谭雪燕正忙着在厨房里洗菜,突然,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宁静。她急忙用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走向门口。门一打开,只见刘淑琳挺着大肚子,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外,厉声问道:“李良呢?他在哪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谭雪燕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刘淑琳见状,一把将她推开,撑着腰走进了房间。
她的目光落在了洗衣机上,那里堆满了散乱的衣物,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酒气。刘淑琳的脸色愈发阴沉,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卧室的门。只见李良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刘淑琳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李良被打得猛然惊醒,坐了起来。谭雪燕见状,急忙上前拉住刘淑琳,“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李良捂着脸,委屈地问道:“姐!你干嘛打我?”
刘淑琳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指着李良,怒斥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废物!还连累了雪燕跟你一起受苦。”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情绪,接着说道:“你当初娶她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说要一辈子守护她,可是现在呢?她却成了你的保姆,没日没夜地伺候你这个长不大的巨婴。她这么爱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谭雪燕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李良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这时,刘淑琳突然瞪大了眼睛,“啊!”的一声尖叫,原来是羊水破了。谭雪燕和李良见状,急忙扶住她。谭雪燕安慰道:“姐姐,你挺住啊!”说完,她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和李良一起将刘淑琳护送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