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风,轻轻携带着飞舞的雪花,为这座夜色中的城市描绘出一幅淡雅的画卷。街道两旁,灯火辉煌,仿佛星河倾泻。路灯下,行人如织,车间繁忙,一幅热闹的都市夜景图展现在眼前。
夜总会的门口,经理正恭敬地送走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士。而门口另一侧,两位身着西装大衣的男子谈笑风生地走了进去。楼上包厢的走廊里,灯光如白昼般明亮,一道靓丽的身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是谭雪燕,她一头橘黄色的秀发被巧妙地梳成丸子头,身着黑色束腰连衣短裙,修长的丝袜美腿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向一间豪华包厢。
包厢内,李良一身黑色夹克,佩戴着浅黑墨镜,静静地站在落地窗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窗外的雪景。红色的心形大床上,一个黑色背包静静地躺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门被轻轻地拧开,谭雪燕走了进来,她的声音如春风般温柔:“您好,我是燕子,先生您叫我?”李良转过身,目光不禁在这位高挑美丽的女孩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沉声说道:“姑娘,您还记得谭昊文先生吗?”
谭雪燕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没有立刻回答。李良继续说道:“他在非洲的时候曾与您视频通话过,但您当时没有相信他是您哥哥,把他加入了黑名单。”
谭雪燕听后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难道他真的是我哥哥?”李良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谭雪燕急切地拉起李良的手,焦急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还在非洲吗?”李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低沉地回答道:“很遗憾,他在非洲遭遇了矿难,已经去世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谭雪燕突然腿一软,重重地倒在地上。李良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扶坐到床上。他从夹克胸部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名片,轻轻地塞入谭雪燕的手中,说道:“这是谭大哥留给您的钱和我的联系方式,有困难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力帮忙的。”说着,他指了指床上的黑色背包,“这是谭大哥的骨灰,里面有他的一些照片。”
说完这些,李良转身向门口走去。临走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坐在床上呆滞的谭雪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轻声说道:“做个好女孩吧。”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只留下孤零零的谭雪燕在包厢里,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和无尽的悲伤。
走到夜总会大门外,李良刚打开车门准备离去,却被谭雪燕的呼喊声给叫住了。谭雪燕怀抱着装有埃尔文骨灰的背包,怒气冲冲地冲出门来,一把拽住李良的衣襟,全然不顾形象地冲他尖声叫道:“你给我讲清楚!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边说着,她将银行卡狠狠地拍在李良脸上,还拼命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夜总会的领班见此情形,急忙冲出门外,大声怒斥她:“你怎能如此对待客人?”而谭雪燕则愤怒地回击:“滚!”领班听后,怒火中烧,声称她以后不用再来上班了。谭雪燕的这一系列举动,引来了周围路人的围观和纷纷议论。就在她近乎疯狂之时,两位巡逻的民警同志及时赶到。他们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谭雪燕则哭着指认李良是杀害她哥哥的凶手。其中一名民警听闻后,立刻警觉地将手放在了腰间,另一名民警则对李良说道:“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李良未做过多解释,便上了警车。随后,一名民警将沉浸在悲伤中的谭雪燕也一同扶上了警车。
在派出所里一个幽静的角落,谭雪燕身上披着李良的风衣,遮住了她那夜场特有的性感装扮。她沉重地坐在椅子上,空洞的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冲花了精心描绘的浓妆,留下一道道斑驳的痕迹。值班民警递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杯面,试图给她带去些许温暖,然而她的目光依旧呆滞,仿佛整个世界于她而言都已失去了色彩。
李良站在拘留室的铁栏后面,眉头紧蹙,忧郁的目光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拘留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周晓文身着笔挺的警服,走了进来。李良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询问外面谭雪燕的情况。
周晓文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责备说道:“李良,你不该向这姑娘隐瞒她哥哥真正的死因。”李良听到这话,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皱眉低声回应:“我若不隐瞒,她能承受得了?那家雇佣兵公司的名声,周排您应该是清楚的。”他语气中充满无奈,还带着几分恳求:“周排,求您帮帮我,她一个弱女子,要是真知道了真相,肯定无法承受。”
周晓文闻言,双眼猛地一瞪,厉声质问李良是否曾涉足那家雇佣兵公司。李良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否认,虽说他已被部队除名,但部队的纪律和教诲,他从未忘却。
拘留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周晓文看向坐在椅子上痛苦不堪的谭雪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走到谭雪燕身旁,轻声说道:“谭女士,我们已向达曼特的中国公司核实清楚,您哥哥的确是因矿难不幸身亡,这与李良毫无关系。”谭雪燕听到这话,无力地抬起头看了周晓文一眼,随即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昏倒在地。
“姑娘!姑娘!快醒醒!”李良焦急地蹲下身,不停地呼喊着。而周晓文则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紧张地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时间到了第二天,金色的阳光如丝如缕地洒落,将大地温暖地拥抱。昨日的积雪已化作水珠,滋润着医院门诊楼外的草坪,使得那片绿意熠熠生辉。一位白衣护士,宛如天使般温柔,搀扶着一位偏瘫的老太太,缓缓地在长椅上落座。
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上演着温馨的一幕。一位中年女士,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碗,细心地用勺子将鸡蛋羹送入老年痴呆的父亲口中。老人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啊’地一声张开嘴,接纳那份来自女儿的深深爱意。女士轻轻用毛巾拭去他嘴角的残渍,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尽的耐心与柔情。
医院病房的窗外,一棵小树在寒风中摇曳。一只寒候鸟轻盈地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它清脆的鸣叫声,为这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抹生机。
病房内,四张病床静静地并列着。一张病床上,护士正轻柔地为一位腿部受伤的小女孩解下绷带,用棉签蘸着药水,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伤口。另一张病床上,一位正在输液的老人安静地沉睡,他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与安宁。
谭雪燕静静地卧在病床头,她的双手紧紧抱着那个装有埃尔文骨灰的背包。除了这个冰冷的骨灰罐,她的哥哥只给她留下了十二张照片,这些照片成为她唯一的念想,承载着她对哥哥的无尽思念。
李良坐在谭雪燕的身旁,他手中的苹果刀熟练地在苹果上旋转,削出一片片薄薄的果皮。他轻声安慰着谭雪燕:“谭姑娘,生活总得继续,你这样痛苦,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谭雪燕听后,默默地将哥哥的背包放在枕头旁,侧躺下身,拉起被子,泪水再次湿润了她的眼眶。李良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刘淑敏蹑手蹑脚地走到李良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哥,妈叫你呢。”李良闻言,将削好的苹果放入果盘,然后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孙琴站在病房外,一脸不悦地看着李良。她生气地说道:“李良!你怎么回事?去了趟非洲就变得这么陌生了,竟然和这种不正经的女人混在一起。”李良听后急忙解释道:“舅妈,你听我说,她哥哥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然而孙琴却冷冷地打断了他:“那你问她要多少钱?到时候我打给她就行了。”说完她命令李良今晚必须回家,否则就告诉舅舅刘亚儒。话音刚落,她便愤怒地转身离去。
刘淑敏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满心狐疑地问道:“哥,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是心理方面出现问题了?上次我让你去和我同学相亲,你竟一副地痞流氓的装扮,硬生生把人家给吓跑了。当下你又对这个在夜总会工作的女人这么在意,你是不是真的心理有毛病了……”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李良低声怒喝着打断:“你给我住口!她难道真心愿意在那种地方工作吗?”接着他又满脸愠怒、神色严肃地说道:“并非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样,能够在衣食无缺的环境中成长。有些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出无奈的选择。”言毕,他转身重新回到病房,坐在了谭雪燕的床前。
刘淑敏瞧着表哥这副模样,气得直把腰一叉,在她看来,李良的行为简直就是有辱家门风气。就在这时,身着警服的周晓文迈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意问道:“哟!这不是刘大小姐吗?在跟谁怄气呢?”刘淑敏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匆忙拉住他的胳膊:“周警官,您可是我表哥在部队时的排长,您劝劝他别再和那个女人纠缠了,行不行?”周晓文笑着摇了摇头:“他已经退伍了,我也转业了。我哪有权力管他?况且他又没违法犯罪,不是吗?”刘淑敏不依不饶地使劲摇晃着周晓文的胳膊:“哎呀!您就帮帮我嘛。”周晓文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你先回去。我尝试着劝劝他。”刘淑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刘淑敏离开之后,周晓文走进病房,轻轻拍了拍正烦闷苦恼的李良。李良赶忙起身。周晓文神情肃穆:“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当下有要事告知于你。”李良听后立刻叮嘱护士照顾好谭雪燕,然后跟着周晓文匆匆忙忙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