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之背在身后的手指尖微动,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
与少女满是坚定认真的眼眸对视良久,才一字一顿道:“你可知,自己方才在说什么?”
温梨初抿着唇,紧了紧手里的盒子,将其举起递给对方:“公子当年的救命之恩,梨初日后定当竭力报答。”
“报答?你拿什么报答?”
宋淮之勾唇,蓦然嗤笑一声,本就黑沉的双眸越发阴冷晦暗。
“温梨初,我将你带回府中养了十年之久,可不是只为听一句‘报答’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他伸手握住少女的皓腕,用力往前一扯。
“啪——”
温梨初猝不及防,身子直直扑进男人怀里,手里的盒子摔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看了一眼从中滚落出来的东西,轻软的声音有些焦急:“公子……”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对方修长的大手再一次钳住下颚,被迫仰起头。
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呼吸可闻。
宋淮之目光一寸寸从少女娇媚的面容上掠过,最后停在那双清亮如水的盈盈杏眸上。
“温梨初,我养了你十年,裴澈才养了你几天?这就迫不及待要和我斩断关系……”
“看来,你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
温梨初感受到男人指间骤然加重的力道,不适地蹙了下眉,嗓音娇弱:“公子误会了,我、我不是为了皇上,我只是不喜宫中的生活。”
说着,她颤抖着长睫怯怯看向对方,眸底迅速浮现起一层水色:“公子,求你了,我真的做不到……”
宋淮之听见少女这么说,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对方进宫前说过的话——
“既然这是公子希望的,那梨初……自当全力而为。”
如今,不过才过去三日而已……
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少女娇嫩的皮肤上缓慢摩挲,男人眸色深沉,声音又低又冷。
“温梨初,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自踏入宋府的那一刻起你便该清楚,在我这里,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
回到皇宫后,已经是日落西山。
温梨初手肘支在桌面上,看着眼前的白色瓷瓶,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两下。
这是宋淮之给她的慢性毒药,让她找机会下在裴澈的饮食中。
原剧情中倒是也有这一幕,只不过……时间可没有这么早。
毕竟想要获取一个人的信任,而且那个人还是当今的皇帝,三天时间哪够呢?
【小梨子,宋淮之也太相信你的能力了吧?是不是裴澈今天的表现骗过他了?】
温梨初弯了下眼眸,将瓷瓶收起来,轻笑着道:“一直养在掌心的小鸟要飞走了,主人有些着急罢了。”
“宋淮之并不是相信我的能力,也没真指望我能把裴澈怎么样,他只是在逼我,想看看我最终究竟会如何选择。”
0809大概懂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澈在哪儿?”
【咳……他刚刚去了柳清岚的宫殿。】
温梨初想到白日在首辅府,她和宋淮之从院子里出来时,裴澈看她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看来,今天是个适合喝酒的好日子。”
……
永宁宫。
裴澈坐在软榻上,看着不远处正低首抚琴的女子,只觉得心中燥意难平。
明明是打算来说清昨日荷花池之事的,可在踏入殿中看到柳清岚的那一瞬,他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另一双,微红带着水雾的漆黑杏眸。
“啪——”
男人眸色一暗,手掌猛然收紧,握在掌心的白玉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柳清岚听到声响,抚琴的手顿住,悠悠扬扬的琴音随之停下。
她抬眸看向对面之人,目光转向他的手,语气清淡:“皇上既然不想听琴,便请回吧!日后也不必再来。”
柳清岚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清冷不染世俗,对所有人的态度也几乎没有差别,无论那人是普通百姓,亦或者王孙贵族。
而这也是裴澈当年会被对方所吸引的原因。
他沉默几息,丢掉手中的碎片,从软榻上站起身,迈步走到女子身前。
“清岚,昨日救温梨初,不过是权宜之计,朕说过,朕宫中的后位,永远会为你而留。”
柳清岚神情冷淡,像是没听到般,只弯腰将古筝抱起,缓缓朝内间走去:“夜深了,皇上请回吧!”
看着对方毫不留恋的背影,裴澈长眉微蹙,在原地伫立半晌,转身离开。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早在背向他的那一刻,那个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女子,眸中便闪过阴狠算计。
柳清岚听着外间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在确定人彻底离开后,抬手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挥落而下。
温梨初……
不过就是宋淮之养的一枚棋子,也配和她抢人……
她会让对方知道,在这皇宫里,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
裴澈是独自一人悄悄来的永宁宫,身边没有太监跟随。
在路过御花园时,不知怎的,他脚步不由自主便走到了凉亭那边的荷花池处。
靠近池边时,隐约瞧见一抹浅色身影正蹲在地上,直直望着水面的方向。
裴澈眸光一凛,放轻了步伐,悄无声息走上前去。
离得近了,看清少女的侧颜,他眉心微皱,轻声唤道:“初初?”
温梨初两手托腮,听到有人叫她,慢慢转过头,呆呆看了对方一眼。
随即歪了歪脑袋,漂亮的杏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裴澈听着少女娇俏软糯的声音,又瞧着对方这副醉酒般的模样,眉心顿时拢得更紧了。
他俯身握住那截纤细莹白的手腕,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眸光瞥到散落在另一边的酒壶和酒杯,温和的嗓音隐含担忧:“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喝酒?你宫里的人呢?”
温梨初手脚发软,有些站不稳,半靠在男人胸膛上,不满地嘟囔:“什么宫里人呀?我才不是宫里的人。”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出去了,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