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
“你们走。”
白绫仙宫的人,她们浩浩荡荡的来,悄无声息的去。
浮沉和千璃一行人赶到无妄峰的时候,只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地上黑沉的血。
这里,经历了两场屠杀。
第一场是杨柳带来的人对无妄峰的屠杀。
第二场是白绫仙宫对杨柳带来的人的屠杀。
等他们靠近殿宇,才发现地上了无生气的虚空大师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千梦。
“发生什么事了?”晓风月想要上前。
千梦抬头,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死的看着他,冷意从脚底窜到背心,晓风月惊惶的止步。
“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了还不行。”
千梦垂眸,继续守着虚空大师,也不知道她守了多久了。
“梦梦,你没事吧。”千寻芜顾不得那么多。
她靠近千梦,拉着人上上下下的看,确定千梦没受伤,千寻芜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姐姐担心坏了,你知道吗。”
千梦并不排斥千寻芜的靠近。
千寻芜心疼的拥着千梦,“梦梦,乖啊,不难过了好不好。”
所有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刻,好像也没有什么比沉默更有用的了。
虚空大师的丧礼办得很简单,但五峰六主除了白绫,基本都来齐了。
虚空大师心怀天下,慈悲为怀。
江湖武林,受过虚空大师的恩情的人有很多,在这几日,有很多闻风而来的人吊唁。
千梦一直跪在虚空大师的灵前,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只一动不动。
无论是千寻歌,千寻芜,还是千璃,都劝不了她,最后还是浮沉看不下去,硬生生拖走她,盯着她进了些吃食。
之后,她又铁打不动的跪在虚空大师灵前。
虚空大师下葬的地点是千梦选的,在无妄峰顶,那个曾经无数个傍晚,他们一起待过的地方。
他们在那里看过日出日落。
千梦跪在虚空大师的墓前,她身后站着千璃一行人和浮沉。
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可是,今天,她跪在这里,捧着沙土,突然就笑了。
“老和尚,你不在了,真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抢你的糖葫芦吃了。”
她明明是笑着的,可是眼泪却不断的涌出她的眼眶。然后,她自己坐在那儿,又哭又笑。
“老和尚,你不讲道义,你答应过我要一直一直陪着我的,现在呢?你说走就走了,我给你买了这么多的糖葫芦,你还吃不吃了!”
地上摆满了糖葫芦,全是千梦下山去买的。
“师父——”
千梦大喊,然而,没有人再应她了。
“连师父都不要梦梦了吗?”她喃喃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姑姑,我从来没见梦梦哭过,从我们遇见她开始,她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明明,只会笑的。”千寻芜心疼那个无力的姑娘。
“有些事情发生了,是无法改变的,我们只能尽力让她走出痛苦。”千璃道。
良久,千梦自己站起来了。
千家的姑娘都是坚强的,无论发生了什么,她们从不会怯懦。
“姑姑,好久不见了。”千梦看着千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梦梦,好久不见。”
除了这些,她们之间好像就找不到要说的了。
有些话其实不说,两人也明白的。她们之间,有很好的默契。
千梦挺直脊背,坚定不移的往前走。
“梦梦,姐姐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之前是姐姐误会你了,跟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姐姐误信了奸人,也做错了一些事,梦梦,姐姐向你道歉,不要与姐姐计较以前的事了,原谅姐姐好不好?”
千寻歌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这些话,一口气全说完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一半。
千梦没有回头,背对着所有人,“寻歌姐姐,寻芜姐姐,姑姑,后会有期了。”
千寻歌想要上前,又迈不动脚,“梦梦,你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千寻芜:“梦梦,你去哪里?”
“不了。”千梦回答千寻歌,“我要去做我想做的事。”
后一句是对千寻芜说的。
“你一个弱女子……”
千梦打断了千寻歌的话,“姐姐们好像都没有了解过我,从来没有。”
她说完,正准备离开。
“等等。”
这次是浮沉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
千梦看起来很好脾气,无人能见她眼里的疲累。
“我想知道,那天千梦姑娘有没有见过白绫仙宫的宫主。”
白绫仙子是虚空大师的徒弟,江湖上已经人尽皆知了。
“白绫师姐啊,见过。”
“千梦姑娘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千梦背对着浮沉,“她啊,要去复仇去了。”
这天,千梦离开了无妄峰,之后,千梦再没有出现过,也没人知道她的行踪,就像她这个人出现在大众的眼里一样突然。
自虚空大师死后,宝库钥匙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江湖武林的纷争还没有断,新的纷争取缔了宝库钥匙的纷争。
噩梦开始降临。
首当其冲的是开阳峰。
有人说,白绫仙子疯了。
白绫仙子疯没疯没有人知道,但她血洗了开阳峰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有人说,那是一个太阳初升的早晨,薄雾还笼罩着太阳光,昏昏晕晕,朦朦胧胧。
枝叶上的水珠还透着晶莹的光,潮湿的空气给这个早晨增添了一丝清寒,给人一种透入肌肤的凉意。
白绫仙宫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倾巢而出的。
白绫仙子,紫荆左使,罂粟右使,薰衣、金雀、月桂、罗兰四侍,她们身着白衣,面戴白纱,踏着云雾飘然而至,从天而降。
开阳峰的人对这个局面完全没有预料,他们不知道有人会在这个充满生气和希望的早晨,来到开阳峰送他们赴黄泉。
他们惊慌失措,他们猝不及防。
她们浩浩荡荡的来,又如潮水般褪去。
也有人说,那是一个傍晚。
火红的太阳落向西边的时候,残阳染红了西山的每一处,鲜血也染红了开阳峰的每一处。
白衣飘浮之处,血溅三尺。
黏稠的血液沾染在她的白绫上,她眼也不眨,用内力震碎了白绫。漫天的梨花飞舞,翩翩然落下,再被血水浸没。
她不经意的瞥见一眼,无波澜的避开眼,她嫌那是这世上最肮脏恶臭的血,丝毫不值得侧目。
她白衣不染纤尘,飘然而去。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白绫仙子的怒气,并不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