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芽怕自家小姐太直率,于是抢下话头,说:“大小姐就是和四小姐多说了几句。远香姐姐,走吧,先进去,别让柳姨娘等急了。”
“嗯,绿芽妹妹说的是,咱们快进去吧。”远香转身先一步进了院子,还快走几步到门边,给纪云春开门。
纪云春一进门就走到柳姨娘身侧坐下,撒娇地说:“娘亲,春儿好累啊!那姐妹俩都阴阳怪气的,春儿都要被她们烦死了。”
柳姨娘看着纪云春的样子,没有说话。倒是柳姨娘的另一个丫鬟迎香走过来,将一个茶盏放到纪云春的手边,说:“大小姐,先喝口水吧。”
“好。”纪云春拿起茶盏牛饮了一口。
柳姨娘看着纪云春,微微蹙眉,这个女儿以往的沉静乖巧全然不见了。虽然说,纪云春以前也不聪明,可这性子怎么变得有些不知所谓呢?
纪云春放下茶盏,看到柳姨娘正皱着眉头看自己,有些不解地问:“娘亲,怎么了?”
柳姨娘没说什么,只微微摇了摇头,就移开了眼神。
纪云春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迎香和远香,二人皆是摇头,示意不知。纪云春又看向自己的丫头绿芽,只见绿芽还是安静地垂着头站在自己身侧。显然,绿芽也不会知道了。
纪云春余光瞥到了自己的茶盏,于是心有所悟,急忙跟柳姨娘解释说:“娘亲,我刚才是太渴了。您不知道,我去二妹妹的院子里,她连一杯茶都没给我倒。后来四妹妹来了,她也没让人倒茶。我又和四妹妹她们说了那么多的话,所以刚才喝茶的时候就大口饮尽了。娘亲,女儿下次不会了。”
柳姨娘叹气:“春儿,你有没有感觉到,你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纪云春歪头想了想说:“娘亲,春儿还是春儿啊!我刚刚真的只是太渴了。”
柳姨娘:“你以前太渴的时候会这样喝茶吗?”
“我……”纪云春一怔,是啊,自己以前怎么敢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或者在什么地方,她都是沉静安稳的,怎么会这样大口牛饮呢?是什么原因让她的心境变了呢?纪云春疑惑地看着柳姨娘,是因为娘亲掌家了吗?不会,她怎么会这么肤浅,若是因为娘亲掌家,她就变的随意张扬,那她和那姐妹俩又有什么区别。
柳姨娘看纪云春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春儿,以前咱们娘俩的境遇不好,我们要处处藏拙,确实难为你了。是为娘不好,一直压抑你的性子。可现在,就算为娘掌家了,我们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在侯府的处境,也是为了你以后着想。没有哪个门第会喜欢张扬没有规矩的妇人。你也不小了,给你铺子是为了让你学会持家。如果你嫁人后能好好持家,得夫家重视,那娘亲也就放心了。”
纪云春眼圈微红,轻唤了一声:“娘亲,我……”
柳姨娘收回目光没有再看纪云春,声音中也透着深深的无奈,说:“春儿,你三妹妹是个好的,没有苛责过我们。但是,到底嫡庶有别,你与她亲近的同时,更不要忘了尊重。”
纪云春哽咽地说:“娘亲,春儿知道了。”说完,纪云春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最近确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纪云姮对她的好,让她忘了纪云姮与她不同,忘了纪云姮是嫡女。她以为她们只是姐妹呢……
柳姨娘抬手拭去纪云春的眼泪,说:“春儿,秋儿的好,我们要铭记在心,但同时,对她也要有敬畏之心。娘亲不希望你将来像夏儿和冬儿那样。娘亲希望你能知世懂礼,在善良睿智的同时,还能像以前那样沉静美好。”
纪云春的心莫名的有些痛,但还是强扯出一抹笑,对柳姨娘说:“娘亲,女儿知道了。”
柳姨娘看着女儿微红的眼眶也很心疼,她知道女儿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可为了女儿的将来,她必须约束她:“嗯,好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了,快去梳洗一下,换件衣裳,该吃晚膳了。”
“是,女儿先回去了。稍后过来陪娘亲用膳。”纪云春起身离开梅阁。绿芽垂头跟在她身后。
昌宁侯府,秋水居
纪云姮在纪云春走后就又恢复了沉默,玉姑姑、紫烟、绿烟互望了一眼,都不明就里。紫烟和玉姑姑猜测,可能是在回来的路上,小姐没找到她看到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可又不知道怎么劝慰才好,这时,只见绿烟走到纪云姮的身侧,拉了拉她的袖子。
纪云姮抬眸看是绿烟,沉思了片刻,说:“绿烟,从今天开始你的惩罚结束了。你可以说话了。你现在就去佑安侯府给阿敏留个记号,明天辰时,明月轩见。”
绿烟的眼里不见欣喜,却只有对纪云姮深深的担忧。
“是,奴婢这就去。”说完,屈膝一礼,转身出了门。
紫烟问纪云姮:“小姐,有什么奴婢可以做的吗?”
玉姑姑也上前询问:“小姐……”
纪云姮莞尔:“你们怎么了?我没事!我就是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我觉得我应该认识的,但是,我追过去,却又不见了。我打算明天跟阿敏说说。”
玉姑姑:“小姐,你一直在秋水居很少出门的,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呢?”
纪云姮也故作纳闷地说:“是啊!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啊。可就是莫名的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可惜,我下车的时候人不见了。哎……”
紫烟没有做声,玉姑姑又嗔怪地说:“小姐,之前都说了让您不要饮酒,您偏不听。奴婢觉得,您一定是有些醉了,才会花眼的。”
纪云姮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嗯,有可能!或许是我喝醉了,才看花眼了。那怎么办?绿烟都出府门了吧?快看看还能把她追回来吗?”
紫烟看着纪云姮调笑的样子,突然心领神会,在一旁帮腔说道:“小姐,不用追了,以绿烟的性子,估计她马车都驶出老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