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仓道险峻难行,陷阵营带着二十多名重伤员,再加上几十个轻伤者,行军的速度跟本快不了。
照此下去,最多明天上午,就可能被装备精良的白耳卫追上。
看到宫九传回的消息,向北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公子,伤员们要求留下断后。”罗成找到向北,俊俏的脸上难掩悲伤之色。
留下断后,就等于让伤员们去送死。
向北回身一巴掌扇在罗成的脸上,铁青着脸道:“兄弟们是为救我而来,你现在让我丢下他们。”
“我跟受伤的兄弟一起留下……”
“住口!汉袍军不会丢下自己的兄弟,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训斥过罗成,向北转身赶往队伍前面,“什么情况,谁让队伍停下的?”
向黑带着两个特战队员跑到向北身前,“公子,前面有岔路,顺岔路穿过裂谷,有一条往西的羊肠小道。
不过裂谷非常危险,小道也不知道通往哪儿,请公子决定。”
“带我进裂谷看看。”
小路镶嵌在山壁半腰,仅容一人通行,七八十丈之后,进入一条岩壁交错的裂缝中。
裂缝宽处不过丈,窄处得侧身通过,两侧的崖壁高百丈以上,站在底部往上看,无数乱石参差半悬,仿佛随时都可能从崖壁上掉落。
坚难的穿行两三里后,裂缝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个小山谷,谷内灌木丛生,一条崎岖小道隐藏于灌木从的枯枝烂叶之下,直通谷外。
日近中午,热辣的阳光照进谷内灌木上,燥热的湿气蒸腾,令谷内的空气闻起来带着一丝淡淡的腥香。
向黑轻轻扒开灌木丛的枝叶,几个细小的黑点飞出,而后又快速的钻进浓密的枝叶中,“公子,灌木丛内藏有不少蚊虫,地上腐叶堆积,空气中带有腥香,等日头被四周的崖壁遮住后,山谷中十有八九会起瘴气。
不过山谷只有三四里长,赶在日头偏西前,后面的队伍应该可以顺利走出去。”
向北点点头,“回去两人传话,令陷阵营快速穿过裂缝,然后将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用衣服包起来,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山谷。”
两名特战队员回去传令,向北用衣服蒙住头,跟着向黑往山谷出口方向走,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攀着树藤爬上横在谷口的崖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传入耳中。
崖头外是道深涧,二三十丈深,涧底是有道湍急的溪流,一条盘肠小道沿山壁而下,直通溪流,然后顺着溪流蜿蜒向远方。
向黑指着涧底的小溪,辨认一下方向,“公子,小溪流向西南,咱们顺着溪边的小道,应该很快就能走出米仓山。”
“有这条小道,至少提前一天出山,但是在出山前,我们得先掐断后面的尾巴。”
说完,向北转身看着崖头下的山谷,对一直混在特战队中的萧风五人道:“你们还有多少存货,能不能将裂缝的出口堵死。”
萧风脸色有点难看,“活埋扬坚头时,几乎耗尽了咱们所有的存货,现在还剩下几个雷公蛋,就是全用上把握也不大。”
向北抬头看看两边笔直的山峰,问向黑,“让兄弟们想办法爬上去查探一下,看能不能从上面迂回到裂缝顶上。”
一个多时辰后,陷阵营带着伤员爬上崖头,在山涧内一处阴凉通风的地方扎营休息。
日头偏西,山谷内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等特战队从峰顶返回时,谷内开始出现一团团黑雾,吓的向北赶紧带着特战队躲入山涧中。
“九哥他们还在后面,不有有危险吧!”刘岩将水袋递给向北,担心的问。
“不会!特战队已在裂缝口留了消息。”
随便就着水嚼了几块肉干,向北开始给伤员们检查伤势。
三天的危险期已过,余下的伤员只要细心照顾,应该有七八成的希望好起来。
从六汉谷地到汉中,陷阵营的这些人虽然跟向北的时间不长,而且开始基本上还都是奔着钱来的,但不得不说,他们的战力很强,意志也很坚定,已经具备了成为精锐的素质。
特别是进山后这几天,休息宿营时向北都会给他们讲故事,替天行道、官兵平等、军民一家亲、打土豪分田地、两万五千里长征等,听的所有人眼中不停的冒光。
对于大多数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什么是好日子,该怎么做才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不知道,也想不出来,更没有人去告诉他们,所以许多身处社会底层的人,不停的去奋斗、抗争,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折腾,到最后却依然无法改变现状。
可现在向北告诉他们了,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好日子,怎样才能过上好日子,因此很多人有了新的想法,看到了比钱更珍贵的东西。
向北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陷阵营会成为燎原之火,待它燃烧起来那一刻,必将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休息过后,向北从陷阵营中挑选一百人,余下的由罗成与刘岩带着护送伤员先走。
第二天近上午,向北带着一百多人,冒着被蚊虫叮咬的危险,在二十多丈长的崖头上,用石块与圆木垒起一道齐腰高的护墙。
正午时分,宫九带着射雕卫赶到,抓着绳索爬上崖头,“公子,后面的白耳卫已经进了裂缝。”
“干的好!兄弟们辛苦了,抓紧休息。”
向北取下腰间的酒袋递给宫九,叮嘱道:“用酒将露在外面的皮肤擦一遍,日头偏西后,谷中会起瘴气,大家都小心点。”
两刻钟后,向北用千里眼,透过护墙的望眼,看到白耳卫正快速朝谷口而来。
个个身手矫健、装备精良,经过半日的跋涉,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疲惫之色,单凭这一点,就比陷阵营强出一截。
“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露头。”向北收起千里镜,然后下达命令。
此战以拖延时间为主,只要拖到瘴气升起,不用堵裂缝,白耳卫就得废。
山谷内,白耳卫统领江寒,冷冷的盯着崖头上的矮墙,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
狩猎的时刻终于到了!
江寒手一挥,白耳卫立即分为前后两队。
前队百人取下绳索准备攀爬,后队二百人举弩掩护,只要矮墙后有人露头,瞬间便会被射成刺猬。
可崖头上原有的树木已被砍掉,五六丈高的崖头加上齐腰高的矮墙,令白耳卫的绳索根本无处着力,好不容易绳索绊住矮墙,却只是拉掉了墙上的石块,险些砸到下面的人。
数次尝试后,江寒的脸色开始发黑,绳索不行,那就徒手爬上去,以前咱又不是没训练过!
于是前队的白耳卫扔掉绳索,开始像壁虎一样贴着崔头往上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上崖头,结果刚探出脑袋,手还没碰到矮墙,就被墙缝中伸出的尖刺戳了一下,惨嚎着掉了下去。
日头西斜,热辣的阳光慢慢被山峰遮挡,山谷的灌木丛中飞出点点黑星,渐渐的聚集成一团团黑雾,然后开始在整个山谷中漫延……
裂缝处没有传来响雷,这是事先约定好的,只要起瘴气时白耳卫没有退出山谷,便不需再浪费雷公蛋。
毕竟像雷公蛋这种向北不愿公开的战略武器,保持其神秘性,所能起到的威慑作用要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