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领命去调兵伐木,刘策找一块儿石头坐下,营帐被烧了,现在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真是越想越生气。
望着峣关,刘策怒气哼哼的道:“该死的匪类,再让你们多活半日,等拿下峣关,老子定要将你们全宰了!”
一个时辰后,山谷两边的山上突然传出喊杀声,紧接着开始冒出浓烟。
山上有伏兵!
正生闷气的刘策腾的站起身,“击鼓,列阵!”
咚咚……
听到鼓声,山谷中的胡兵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在空地上集结。
两侧山林中的浓烟越来越大,伴随着喊杀声,渐渐的开始向整个山林漫延。
半个时辰后,上山伐木的胡兵从山上跑下来,“将军,匪军放火烧山了,好大的火!”
“放火烧山,他们怎么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滚滚浓烟已经灌进山谷,呛的人两眼发酸。
匪军这是要同归于尽,准备将我的两万多大军全烧死在山谷中吗?
水火无情,在满山的大火面前,人的生命比地上的蚂蚁也强不了多少。
刘策越想越害怕,“撤退!全军撤出山谷。”
两万多赵军后撤,吕氏家兵跟着也跑了。
最后山谷中只剩下一万多惊慌失措百姓,他们也想往外跑,可又害怕胡兵。
正在犹豫之时,峣关方向传出喊声,“我们是汉袍军,大家都待在原地不要动,用衣服沾水捂住囗鼻,山火烧不到这里。”
“汉袍军!峣关里住的是汉袍军……”
“汉袍军都是好人!大家都照汉袍军说的做……”
听到喊声,惊慌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撕下衣服,弄湿了捂在脸上。
汉袍军进蓝田县时与百姓秋毫无犯,不但与城中的百姓约法三章,还发粮食布匹,为民申冤,在蓝田一带赢得了非常好的名声。
刘策也听到了峣关中传出的喊声,可这时大军正不断被人袭击,他根本就顾不上别的。
赵军撤退不远,两边的山上就开始射出弩箭,刘策下令弓兵还击,可烟雾太大,只能乱射一通。
山林完全燃烧起来时,赵军正好撤出山谷,刘策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拿下峣关是不可能了,可要撤下山就容易吗?此时刘策开始后悔,为舍撤退时没把那一万多贱民带上。
略一考虑,刘策就做出决定,集中兵力,突破地势不太险峻的青泥堡。
“吕烈,命你率吕氏家兵为先锋,本将军带大军随后压阵,冲出去者活,冲不出去者死!”
啥先锋!这分明就是叫老子去送死啊!
吕烈极不情愿,可看到刘策那一双如狼般冰冷的眼睛时,只得黑着脸点头应下。
上山时三千家兵,现在只剩两千不到,还被当成死士去冲锋陷阵,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活着回去。
与嗜杀成性的赵军相比,汉袍军绝对算得上一支仁义之师。此刻吕烈心中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投靠这些该死的胡人了呢?
吕烈咬咬牙,拔出长刀,“想活命的,就跟着我往山下冲!”
当吕氏家兵冲上青泥岭时,发现那座古怪的堡寨前,又多了三道与西面一模一样的矮墙。
“完了!”
领教过汉袍军弩箭威力的吕烈,当然知道矮墙的后面是什么。
“冲到岭上,立刻从西侧跳下去,能不能活就看各自的命了!”
说完,吕烈长刀向前一指,红着眼大吼:“冲!”
“杀啊……”
哧哧……
一百五十丈距离,三尺长的弩箭,一次能射穿两三人,吕氏家兵一串一串的倒下,每前进一步都得搭上几条人命。
越往前,床弩的威力越大,见前面的人一层层倒地,后面的人害怕了,吓的转身就往回跑。
可是刚转身,跟在后面的胡兵就射出一阵箭羽,将往回跑的吕氏家兵又赶了回来。
吕烈夹在人群中两眼喷火,向前是死,往后还是死,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老子干脆来个痛快的。
“兄弟们,从两边跑……”
青泥堡东面百丈以外,北侧是断崖,南侧是陡坡,听到吕烈的吼声,吕氏家兵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南边的陡坡。
滚进南边的深沟里,虽然出不了山,但好呆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剩下的近千吕氏家兵,争抢着一窝蜂涌下南坡,大多数人被推挤着直接滚了下去。
二百丈外的刘策看的脸色发黑,吕氏家兵可以往山里逃,可他们能吗?
身后有两万多大军,还能被一个堡寨挡住!
刘策抽出弯刀,向前一指,“前军冲锋,中军压阵,后退着死,杀!”
“杀杀……”
前面的赵军扛着盾牌,散开阵形,开始有序的往前逼近,单看摆出的进攻阵列就比吕氏家兵强一大截。
有盾牌护着,又是散兵阵形,床弩的伤害被大大降低,在不计生死的冲锋下,前军很快冲到了百丈位置。
近午时分,青泥堡东面,一百五十丈到三十丈的山脊被染成了红色,血水从山脊两边淌下,如一条条血色的小溪。
赵军用尸体在三十丈处堆起了一道尸墙,挡住了前方的床弩,却挡不住堡墙上射下的弩箭,三十丈已经成了他们所能前进的极限。
伤亡了好几千人,赵军终于抢下了三四十丈北面不是断崖的山脊。
大批的赵军顶着弩箭从山脊上往下滑,随即又被中箭的人撞倒,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滚,运气好的浑身是伤、捡回半条命,运气差的筋断骨折、一命呜呼。
从上午交战到日头偏西,守备营最后连上弦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杨俊不得不调来五百民军,专门为守备营上弦。
眼看胡兵已经滚下山一多半,向争忙将杨俊叫到身边,“快给发信号,痛打落水狗。”
“杀……杀杀……”
向争话音刚落,一队黑甲骑兵便从滚滚的烟雾中杀出,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黑甲步兵。
“擂鼓结阵,准备出堡决战!”
咚咚……
鼓声响起,青泥堡中的铁军与民军迅速在堡内集结,杨俊抽刀大吼:“守备营留守,其他人随我出堡杀敌!”
向争也想出堡,奈何守备营累的已无力举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冲锋杀敌。
五百铁军、一千民军从青泥堡中冲出,盾牌如墙、长枪如林,踏着赵军的尸体,沿着两丈多宽的山脊快速向前推进。
只要夺回东面的三四十丈陡坡,余下的五六千赵军就是瓮中之鳖。
正准备下山的刘策一看,顿时气的差点吐血。
三万大军伤亡近半已经够窝囊了,现在你们还敢出来追杀,真以为老子的兵好欺负呀!
“大赵的勇士们,你们愿意被一群贱民像狗一样追吗?”
刘策将战刀横在胸前,“我大赵的勇士可以流血、可以死,但不能没了血气,更不能向一群贱民低头。
你们还有勇气吗,可有人敢随本将军杀敌?”
“追随将军,杀杀杀!”
片刻安静之后,剩下的赵军开始拔刀,然后高吼着快速结阵,原来留在最后的竟是一支精锐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