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带着守备营安静的堵在山口处,五十架床弩,三个弩阵,将山沟的出口封的严严实实。
“快!冲出山囗,到吕家堡后酒肉管够。”山口在望,吕阳激动的大吼。
冲出山囗,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自己还有五百骑队,近千的家兵,杀回十几里外的坞堡并不是难事儿。
嘣嘣……哧哧……
夜色中突然响起尖利的破空声,随即冲在最前面的骑队猛的栽倒,后面的骑队躲闪不及,瞬间被绊倒一大片。
“床弩?”
看着家兵被弩箭撞飞,吕阳刹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到底是什么人在攻打吕家,他们怎么可能有床弩?
弩虽然射程远,威力大,但制作麻烦、保养又费事儿,床弩更是如此,所以胡兵一般都用弓箭,弩早已被弃之不用。
好不容易冲过床弩拦截,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片连绵不绝的箭雨,稍一犹豫,冲在前面的骑队就损失近半。
“嘶……”
吕阳倒吸一口凉气,生死之间,心中即刻有了决断,“撤!往回冲,快……”
救援吕家坞堡重要,但命更重要,在吕家与自己的性命之间,吕阳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守备营,列阵前进!”
“杀!杀!”
守备营在向猛的指挥下,阵列开始向前推进,刀盾兵在前,弩兵在后,一步步的逼向沟内。
吕阳真不愧是一个枭雄,在铁军与民军的围追堵截下,他硬是带着数百县兵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葫芦沟,逃往蓝田县。
天色微亮,山沟内的喊杀声渐渐停止。
留下民军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向北与铁彪兵合一处,顶着清晨的薄雾,快速回军包围吕家堡。
吕烈站在堡楼上,葫芦沟的喊杀声他听到了,但是天色昏暗,黑甲骑兵又不停的在堡外游弋,他不敢冒然打开堡门率兵出击。
天光渐亮,焦虑的吕烈一直望着葫芦沟方向,期盼着父亲率领着县兵出现在坞堡外。
葫芦沟的喊杀声停了,半个时辰后,一面红旗从薄雾中钻出,旗面上绣着两个如墨大字——汉袍。
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头戴黑色圆顶大檐帽,身穿黑色皮甲的军队,快速的向吕家坞堡靠近。
吕烈的心瞬间跌入万丈深渊,黑甲军的出现,彻底击碎了他心中的最后的希望。
“父亲败了!三千吕家精锐没了,吕家堡完了……”
此刻坞堡内只剩下一千多老卒弱兵,凭这点兵,怎么可能是外面那些虎狼之兵的对手?
时间在煎熬中过去,眼看着黑甲军组装起投石炮、箭楼,吕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三叔,五叔,打开坞堡大门,我想投降!”
“烈儿不可,堡里还有两千家兵,我们背靠坚固的坞堡,匪兵不一定就打的进来。”吕老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是啊少家主,一旦投降,吕家百年基业可就完了。”
“对,不能投降!”
“誓死不降!”
吕家众头目愤然反对。
“三叔、四叔,为了我们吕家…………”
————
守备营与铁军刚做好攻堡准备,紧闭坞堡大门便吱呀呀打开。
向猛脸色微变,忙对守备营下令,“结阵,弩!”
正准备向坞堡发动进攻的守备营立即集结,三个方阵弩弓齐举,后面的五十架床弩开始瞄准堡门。
从向猛下令,到结成防御弩阵,守备营只用了二十吸,而且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慌乱,着实给有些骄傲的铁军狠狠的上了一课。
“看到没,跟守备营一比,咱们铁军简直就是个屁!”
铁彪见李梁与杨俊面色羞红,不好再继续挤兑,转而提醒道:“听老虎总监说,山主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百家之学无所不通,只要能学到山主万分之一的本事,保你们这一辈子都受用无穷。”
“谢军主提点!”
铁彪朝李梁与杨俊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坞堡大门。
敞开的坞堡大门内没有吕家家兵冲出,而是走出来一个绵衣青年。
“吕家少家主吕烈,请降!”
向北坐在马上打量着三丈外的吕烈,恐惧无助,轻轻颤抖着身子,一切都跟一个投降者没啥两样,但向北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丝丝的危险气息。
向北脸上罩着面甲,催马向前走了两步,停到两丈处,“说条件!”
跪在地上的吕烈手中握着一根三寸长的铁管,见向北停在两丈外,心中顿时有些失望。
“请将军不要杀害吕家的人?”
“只要吕家的人不反抗,本将可以答应你。”
向北盯着吕烈,停顿了一下,厉声警告道:“我们只取钱粮物资,不伤吕家的人。
但是,若你们敢心怀不轨,今日便是你吕氏一族灭门之时。”
说完,向北朝铁军一摆手,李梁当即带着五百铁军冲入吕家坞堡,控制住堡门与堡墙。
待李梁确定安全,铁彪随即带大队进入,收缴吕家家兵的兵器,然后又将一千多家兵圈进一个院子中。
整个过程铁军都严守军纪,没有抢夺钱粮物品,也没有动吕家的女人,根本不给吕家家兵一点可乘之机。
吕家的主要人员被单独关在一个小院中,吕烈满脸恨意,咬牙切齿道:“三叔、五叔,匪将非常谨慎,且匪兵军纪严明,我们的计划怕是……”
吕家老五叹了囗气,“烈儿不必气恼,只要吕家的人还在,咱们总有一天能一雪今日之耻。”
“三叔放心,等匪兵退了,我就给师门去信,只要师门派人来,定然能取了匪首的项上人头。”
吕家主厅内,清查完吕家坞堡的铁彪,正在跟向北回报,“山主,仓库内共查出粮食四万七千石,皮甲三千副,刀兵上万件。
另外还有生铁数十万斤,黄金铜钱、珠宝玉器、牲口毛皮、麻布、丝绸、等不计其数。”
向北听的有点懵,原先鹰隼查探说吕家至少有五万石粮食,他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鹰隼的消息还是不太准。
单是吕家主堡就有四五万石粮食,若是再加上其它的小型坞堡,说吕家肥的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向北看着帐册,心中估摸着一千五百架爬犁的运载量,要将吕家的物资全部运回峣关,起码得半月时间。
“虎叔带领的爬犁队到了吗?”
“到了,正在装粮食。”
“你也别闲着,吕家不是有很多牲口吗?带人赶紧多打制些爬犁,我们不能在此地多待。”
向北将帐册还给铁彪,“三天之内,再赶制一千架爬犁,木材要是不够,将堡里的门板柜子全拆了。
最多十天,必须将吕家搬空,十日后我们去蓝田,与吕方合兵一处,拿下蓝田县。”
一听要打蓝田,铁彪即刻精神大震,“山主放心,一千架爬犁,铁军两日就能搞定,十天后保证轻装赶往蓝田。”
算算日子,现在已是腊月下旬,离开春差不多还有二十天左右。
按原定计划,向北要在开春化雪前,拿下蓝田,然后赶回峣关修关建寨。
开春之后,刘曜随时都可能率赵国大军返回,同袍军的敌人之强大,时刻如千斤巨石压在向北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