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我穿越了。”
“不过,我一点都不慌,甚至觉得挺好。”
“终于不用再还网贷了。”
“哪怕现在寒风凛冽,哪怕下面这些攻城的炮灰嗷嗷叫,我也是一点都不急。”
“因为,除了穷,我无所畏惧!”
吴翟一边美美的吃着红烧牛肉面,一边跟面前的莽夫大言不惭。
这莽夫长的五大三粗,脸黑须乱,甚是潦草。不过名字倒是文雅,叫裴瑾,是本地的土着。一身小卒打扮,自称是守城的小兵。
此刻,裴瑾蹲在吴翟身边,眼神直勾勾盯着泡面桶,嘴里一个劲的是是是,压根就没听他在说啥。
“咱哥俩相见就是缘分,虽说这场合不太方便,但是不耽误大哥向你保证。”
吴翟自顾自的嗦面,没留意裴瑾的眼神。
“今后,跟着大哥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出任大将军,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裴瑾目光焊死在泡面桶上,一边点头一边流口水。
“是是是,大哥你快些吃,给我留口汤就成。”
吴翟闻声挑眼,这才看见莽夫腌臜的眼神,顿时觉得手里的面不香了。于是,抬手一扬,很没有公德心的将泡面连汤带桶扔出城墙外,精准的扣在一名正在爬墙的敌军脸上,气的那人哇哇大叫。
吴翟开心的趴在墙垛上,笑的没心没肺。真好,终于跟悲催的人生告别了。
还没笑两声,就被满脸肉疼的裴瑾一把拽了下来。
“大哥你咋扔了!好歹给我喝口汤啊。”
裴瑾眼馋吴翟的泡面很久了。
吴翟用手抵开裴瑾的胖脸,这家伙嘴太味儿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跟我混,能让你喝汤吗?”
“干完这一仗,大哥请你吃牛肉!”
说完还从不太合身的军袍里掏出一袋五香牛肉,证明自己没骗他。
“果真吗?大哥!”
裴瑾欣喜若狂。边关艰苦,物资匮乏,肉食本就不多。况且,这年头能吃上牛肉的,不是巨富就是高官,他长这么大还没尝过牛肉的滋味。
吴翟没空搭理他,忙着跟一名爬上墙头的敌军打招呼。巧了,正是那名被泡面扣脸的倒霉蛋。
“哈喽,吃了没?”
那倒霉蛋很没礼貌,呜哇叫嚷着就要砍死吴翟,却反被裴瑾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吴翟不怕死人,挤到跟前指着倒霉蛋脸上的汤水,冲裴瑾问道:“要不,你亲他两口,尝尝咸淡?”
裴瑾还真就将那倒霉蛋扯了起来,掐着衣领冲他脸上狂嗅。这画面,吴翟表示辣眼睛,但是看的津津有味。
“这厮太臭了。”
闻了两下,裴瑾实在是下不去嘴,单手将那倒霉蛋扔出城墙。
这莽夫壮如毛熊,气力着实惊人。可惜是个铁憨憨,被刚穿来的吴翟用一根火腿肠收买,硬要认他做大哥。
随着倒霉蛋砸落一片辛苦爬墙的敌军,两个猥琐的脑袋凑在墙垛上朝下观望。
“我说,这帮人不吃午饭的吗?”
说话的是吴翟。他一大早穿过来的时候,这帮人就在攻城。这都快晌午了,他都守饿了,这帮人还在嗷嗷往上送人头。
裴瑾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吃个屁,就他们这样的,连金汁都吃不上。”
吴翟有些想笑。金汁嘛,他懂。烧开的粪水,守城利器,紧要关头能起到妙用。不过,听裴瑾这口气,今天似乎用不到。
“跟我说说,这帮人什么来头?”
裴瑾对大哥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是一些混迹在关外的马贼。大部分是西域的流亡政权,也有一部分是在北边草原上混不下去的戎狄散户,夹杂着一些关内流窜出去的盗匪。”
“咱们这黑山口是联通西域的要道,平日里他们靠收点过往商队的买路钱过活,干点倒卖人口和马匹的买卖。”
“黑山口会在冬季闭关,商队停脚,这帮不会过日子的马贼就断了生计。他们怕冬天饿死,每年这个时节都会集结扣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捞点过冬的口粮。”
瞧瞧,这话说的,试试运气。
仅一上午功夫,马贼填了少说有大几百的人命。裴瑾这莽夫怕是对运气有什么误解。
吴翟乐呵呵瞅着城墙下横七竖八尸体,不禁有些好奇。
“死这么多人,还每年都来?”
裴瑾咧开嘴,笑的很憨。
“不多!”
“他们若不来试试,待到雪天,饿死冻死的只会更多。”
吴翟嘴咧的更大,这个世界的残酷很对他的胃口。
又无聊的守了半个小时,在裴瑾轻松囊死了几个爬上墙头的幸运儿后,马贼总算是撤了。
吴翟趴在墙垛上,眺望着远处的破落营寨,空了三分之一。
“退了?”
裴瑾正用肘窝蹭刀上的血迹,闻言打量了一眼城墙下,有些惋惜的说道。“差不多了,往年这时候,咱们该放粮了。”
吴翟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咋了,对方居然这么自觉,打仗还给我们留吃饭的时间?”
听到吃饭,裴瑾忍不住揉了揉肚子,他是真饿了。
“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吃饭。”
“是军功差不多够了,我们要给对面发粮食。”
吴翟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见裴瑾的小眼神老往自己怀里瞅,吴翟大方的将五香牛肉扔给他,问道。
“为什么要给对面放粮?”
裴瑾喜笑颜开的接过牛肉,一口咬开包装袋,毫无形象的坐在墙垛上啃,一边啃一边给吴翟解释。
“大哥你看,攻城的都是老弱病残。”
闻言,吴翟仔细打量城墙下的尸体。还真是,死的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骨瘦如柴。结合裴瑾说的军功,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给我们送军功,然后换粮食?”
裴瑾两三口将牛肉吃尽,有些意犹未尽的拍马屁道。
“大哥英明!”
“这帮马贼用老弱病残来试运气。胜则吃喝不愁,败则少了拖累。他们不管输赢都能拿到过冬的口粮,而我们得了军功,升官发财。”
“近十年,一直如此。”
说到十年,裴瑾的神情突然有些落寞,与之前的憨傻极其反差,看的吴翟直瞪眼。
‘我这小弟怎么给人一种英雄气短的感觉。’
正嘀咕着,一个毛头小子扛着杆大枪喜滋滋的跑了过来。
“校尉,接下来怎么说?”
“放不放粮?”
这里只有两个人,吴翟肯定不是校尉,那只能是裴瑾了。在吴翟一个嘴两个大的表情中,裴瑾大手一挥,挥斥方遒。
“不放!”
“主公新临,这点军功不够分,逼他们下午再送一波。”
此话一出,毛头小子脸上喜色更盛。
“得嘞!”
转身便急吼吼的要去传令。
“别急!”裴瑾喊住毛头小子。“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集合,见见主公。”
说罢,眼神热切的望向吴翟。
“我新认的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