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妤将他的手用力掰开,怕她受伤,那箍着她腰肢的力道小了不少。
不想看见他,岁妤在能动之后便想离开他的桎梏,却又被拉着从后背拥入男人怀中。
身后是男人死死将她抱在怀里的灼热温度,烫到像是在滚水里泼了一圈,投冰块儿都冷却不下去的温度。
脖颈处的水润润的触感越来越清晰,男人低低地哭着,方才的狠厉模样不再,声音听起来可怜又委屈。
“为什么你能对所有人和颜悦色,对我却不理不睬,还次次都叫我滚?”
“我不想看见你去救什么崔辞安之类的狗东西,更不想看见谢晟之牵着你叫我阿兄,这让我想把他们都一刀砍了……”
根本没给岁妤回话的机会,男人一句话接着一句,嘴里蹦出些污言秽语来,却又因为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诡异地叫人生不出气来。
“他们次次来我跟前挑衅的时候,我都快将自己后槽牙咬碎吞了,你瞧不出来吗?”
岁妤的双手被身后男人一只大手便牢牢握住,圈在他掌心内,轻柔又狭昵地轻抚着,此刻扯也扯不出来。
“因为他们没有像你一样逼迫我。”冷着脸看男人松开自己后,将脸凑过来,又是一巴掌扇过去,直将人扇得往一边偏。
裴璟瞮被扇了,从善如流跪行过来,给岁妤揉着手腕,“疼吗?你拿这剑柄打,要不然你等下手会疼的。”
岁妤都快被气笑了,如今怕她疼了,方才将她往地上扔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她会不会疼。
还拿剑柄打,若真是那样,怕是他连牙都要掉两颗。
裴璟瞮自然看懂岁妤脸上的神情,但他的优点之一便是脸皮厚,神情自若地继续为自己辩解,“可我不逼迫你,你不理我怎么办?”
“你不逼迫我,我便不会不理你。”
“杳杳,”裴璟瞮音色沉下来,“你知道的,我不止是想让你将我当成哥哥,我想要的,从来只是你……”
“裴璟瞮,我再同你重复一遍,我已经嫁人了,你也只是我阿兄。”
“不是,”裴璟瞮声量放大,猛地往下俯身,急切地塌腰与岁妤视线平行,“不是,杳杳,我可以……”
有些难以启齿,但话头说出口了,后面的话便顺理成章溜出来了,“我可以在暗地里的……只要你心里有我。”
岁妤一噎,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怔愣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类似喃喃自语,“裴府有祖训,不纳妾不置外室。”
换个处境,要是裴家人去做外室……应当也是……不行的吧?
裴璟瞮据理力争,神色严肃地思考过后,方才开口:“不一样,没有明文提及的就都可以。”
说完随即反应出来,“杳杳,你的意思是愿意我当你外室吗?”
外室那两个字,他说得尤其大声。
好像很光彩似的。
岁妤没眼见他这副傻到不行的模样,用手去捂住他嘴,生怕再从那张嘴里跳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裴璟瞮说是不说了,可眼睛亮晶晶的实在让人忽视不得,竟然……
倏地将手收回来,末了岁妤还将手在他脸上擦干净,“裴璟瞮你属狗的吗?还舔人!”
被这样带有呵斥地叫出全名,裴璟瞮反而更开心些,显而易见带出来许多的愉悦神情,“对呀,杳杳知道我属什么的,我很开心。”
岁妤又是一噎,脑子稍稍转了转,才发现这人是真属狗的。
手又被握着在他脸上摩挲,岁妤抽出来,气不过又打了一巴掌。
不知是没用全力还是怎么地,竟又让裴璟瞮笑起来,还要来将脸凑近,想叫她继续打。
岁妤……
岁妤才不想打他呢,见他那副笑模样就知道,指不定这人心里想着什么。
“你怎么知晓我在这边的?”岁妤躲开他的亲吻,掐住他下颌神色正经地询问道。
裴璟抿嘴笑,“我就是知道,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的,杳杳,别离开我了,或者你想去哪儿,要做什么事,告诉我,我来做,好不好?”
暗处的谢晟之紧捏的拳头松开,神色颓靡地松上一口气。
他知道,杳杳动心了。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只要有一丝真心,他也能抱着那一丝真心再三咀嚼,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杳杳开心,那一切都值得。
谢晟之看着躺在地上的崔辞安也有转醒迹象,眼睫沉沉垂下,飞身出了山洞,往黄州州牧府去。
裴璟瞮耳朵灵敏地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终究还是只紧紧抱住岁妤,将人圈进自己的地盘。
跟标记领地的狮子一模一样,就差来点什么标记一下猎物了。
想到什么,裴璟瞮双眼一亮,“杳杳,你也咬我一口好不好?越重越好。”
到时候不叫伤口愈合,留下牙印,那便是杳杳给他打上的标记。
不然叫他去咬岁妤一口,盛怒之下可能还会干这样丧失理智的事,但凡有理智,便舍不得了。
舍不得她有半点疼痛,最好是一辈子舒舒服服的,什么罪都不要受,就这样凭着自己的心意过。
“你们再提些这样奇形怪状的要求,我便不理你了。”
岁妤随手扯过放在旁边的帕子拂他,一张小脸上满是不高兴的神色。
“你……们?”裴璟瞮的重点却偏了,诡异在岁妤说的话里抓住另一个他更在意的点,精准又迅速。
“哼……”岁妤冷笑,“当真以为就你一个是疯子?”
全都有些疯。
除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还有这一个两个惯会破窗而入、带点强迫表白的登徒子。
只是好歹崔辞安收敛了些,没做什么叫她为难的事情。
除了谢府守卫不停增加,他自己受的伤好了又来、来了又好之外,也没什么损失。
眼前这男人,仗着那点情分不同,做起什么来都随心所欲,甚至恨不得被谢晟之发现,才好叫他也开始嫉妒。
做这些的前提,都是因为他知道,哪怕谢晟之发现了,都会假装没看见。
谢晟之同他,从来都是心知肚明。
一个温和待人、私下却也有卑劣心思的伪君子,一个明面上私底下都明目张胆放出自己心思的登徒子,也说不上来谁更强些。
或许说都不是好人。
可他们……放不下,舍不掉,无论叫谁退让,都无法子可解。
所以,就这么着吧。
他心甘情愿做杳杳的外室,只要杳杳心里有他,哪怕只是一点点,也都可以。
至于崔辞安……
裴璟瞮眼神骤暗,与谢晟之在毫无商量的情况下达成高度一致。
已经有两个人来分享杳杳了,那第三个人,可以不再出现了。
趁着现在杳杳对他还没什么非君不可的念头,尽早杀了。
也好给郢朝除去一条毒蛇。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裴璟瞮死死盯着,下一瞬便要在岁妤看不见的地方一刀抹了他脖子。
最好是趁着他伤还没好,一击毙命,在这荒无人烟的地界,哪怕是死了,尾巴收的干净点,也没人会想到他们身上来。
岁妤被结结实实抱进怀里,下巴尖靠在男人宽阔的肩上,神情自若,半点瞧不出方才的怒嗔模样。
心间的疼痛又来了,熟悉又陌生。
似乎受到它折磨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岁妤仍然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表现,轻易不叫人看出端倪。
不过是习以为常的心脏绞痛而已,一点儿都不疼。
“我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岁妤的声音很轻,似乎是真的累到了。
想着她昨晚肯定没睡好,裴璟瞮将人强硬地搂在自己怀中,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好,我抱着你睡。”
许是炙热的温度真能缓解些许疼痛,岁妤当真在裴璟瞮怀里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