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泽晚饭严重超标,她本身食量不小,也只是相对而言。
刚才炫嘴里那么多食物,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渴求。
他们在夜市中闲逛,遇到吃食立刻加快脚步,小跑出去老远相视一笑。
真的不能再吃了!
第二天一早,方嬷嬷踏着晨曦来请人。
她天赋没有长公主好,今日见不到黑雾,内心反而更加焦虑不安。
太子府送来的食物,方花吃过不少。
按照沈灵泽的说法,她对太子恨意不足以刺杀对方,要么吃下怨果不多,要么累积起来自戕。
“沈小姐,殿下请您过府用餐!”
“多谢!”
同样路线再走一遍,今日早餐设在前厅,满桌子的吃食,看得沈灵泽眼前一亮。
林景澜单手托腮,看着脸上如同稚子般好懂的表情,沉闷心情瞬间向上飞扬。
原来不止有面首能给她快乐,像沈灵泽这般通透灵动、yu求简单的人,也可以让她心情愉悦。
早饭过后,林景澜、方花详细描述自己的情况,大家默契的没提东宫上方怨气浓厚程度。
“送来的食物,谁吃的更多些?”
沈灵泽巧妙避开名讳,直接问事情,昨天敢提也是见周围没有外人。
“殿下食量小,我年纪大,吃的都不太多。
唯有一位贴身侍女,喜欢美食,吃得……啊!”
方花瞳孔紧缩,转头看向林景澜,在对方脸上看到惊惧神色。
就在上个月,那侍女毫无缘由地自戕,死得莫名其妙,长公主还赏下一笔安家费。
如此想来,竟是怨果食多了吗?
“方便说说细节吗?”
沈灵泽想要打入皇权圈子,林景澜是非常好的突破口。
昨天开天眼那一点小震撼,不足以让多疑的掌权者完全信任她。
沈灵泽还在想要不要等一个契机,在不刻意的情况下,展现实力,彻底征服长公主。
以书中世界背景推算,反派就在皇亲贵胄之中,太子-林清寂是系统直给的线索。
以他为半径画圈,辐射范围也就那么一小撮人。
普通百姓可没那个本事猎妖炼药,还能把精怪生灵的怨气压在血肉中给众人分食,以求不被孽力反噬。
方花看一眼林景澜,长公主点头,她才开口叙述。
“翠荷在长公主身边侍奉五年左右,人笑起来很喜庆,平日不争不抢,人缘不错。
她唯好吃!
长公主知道后,很多平日不常见的吃食都会赏给她。
皇宫赏赐、太子孝敬、达官贵人送礼……其中有多少怨果,我们也不清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翠荷越来也不喜说话,脸色惨白,直勾勾盯着人看,特别瘆得慌!
长公主乃千金之躯,岂能容翠荷像背后灵一样盯着?
于是,我便将人逐出内院,没想到翠荷没几日便自戕而亡。
长公主以为翠荷想不开,心中难受,给她家不少抚恤金。”
方花负责长公主衣食住行,手下侍女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她很少关注侍女私下生活。
“她何时死亡?”
沈灵泽双手捂着嘴,小小打个嗝儿,不好意思笑笑,纯白纯真,极具迷惑性。
“上月初……初一!没错!”方花肯定点头,“那天我安排人去寺庙送香火钱,下午得知翠荷上吊死了。”
“从时间上算,人应该已经化作白骨……可否能开棺一看?”
沈灵泽掐指一算,血肉分解,剩下白骨,反而更加直观。
“我去安排!”
“既如此,我等候答复。”
沈灵泽起身告辞,司锦年紧随其后,片刻不离。
接下来几天,沈灵泽吃了睡、睡了吃,狠狠把原身欠下的“心理债”还清了。
正当沈灵泽想要出去逛逛,方花找上门,带他们去开棺。
她掀开车帘,看见里面的人愣了一瞬,随后扬起温柔笑意。
“殿下,日安万福!”
沈灵泽走过去坐到林景澜对面,她没想到长公主也要去看。
“我发现你问安很偷懒!”
林景澜开玩笑似的调侃沈灵泽,亲自给她倒杯热茶。
“殿下,我懒!”
简单四个字,沈灵泽说得理直气壮。
这些天有不少窥视目光落到他们小院儿,
估计都是长公主派人盯着她,看看她这些天都做什么?
“你倒是敢说!”
林景澜戏谑瞟司锦年一眼,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有煮夫气质?
接到探子回报,林景澜有些不敢相信,沈灵泽天天就在家等司锦年投喂,什么活儿都不干,堪比养猪。
读书人向来清高,寻常男子回家被伺候,司锦年回家伺候人,且甘之如饴。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
一路上无论林景澜抛出什么话题,沈灵泽均能自如应对,引经据典,博引旁征,滔滔不竭。
林景澜终于明白为什么司锦年会甘之如饴?
这是未婚妻?
不!
这是宏儒硕学!
茶水喝干,林景澜意犹未尽,提出让沈灵泽、司锦年搬进长公主府。
“殿下,我山间云游,海中漂泊,自在惯了,实在过不了公主府的富贵生活,您请见谅!”
沈灵泽声音宛若晨间花开,清爽动人,软语温柔,任谁听了都很难生气。
林景澜身居高位,鲜少有人直接拒绝她的要求。
偶尔来这么一位坦率之人,她不觉冒犯,反而觉得沈灵泽肆意洒脱,本该如此。
“殿下,已命人开棺,请您稍等片刻!”
方花坐另一趟马车,提前到达目的地,让人先掘坟。
“好!”
翠荷家住金麟城外偏远村落,坟地上方撑起白色遮阳棚,几个壮汉正在撬棺材钉。
林景澜腹部鼓胀,想去如厕,有司锦年在又不好直说。
“锦年,我想如厕!”
沈灵泽戳戳司锦年,他摸摸头,下车找方花。
“你直接说,他不会觉得不雅吗?”
“人都有五谷轮回的过程,有什么不雅?”沈灵泽耸耸肩,“那些认为不雅的人,不如厕吗?”
“有道理!”林景澜眼眸微眯,“下次再听到有人说此事不雅,我就罚他不许去如厕!”
林景澜少时天真烂漫,与今日境况相同,身边是教她读书的先生和方嬷嬷。
她如沈灵泽这般说,先生立刻呵斥她贵为公主,怎能说“如厕”这等不雅之词?
这事还被父皇、母后知晓,一个罚抄《女戒》,一个罚跪佛堂。
从那儿以后,林景澜对“如厕”二字讳莫如深。
“好主意!”沈灵泽伸出大拇指,“这人若能坚持十二时辰不去如厕,我敬他是条汉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景澜放声大笑,眼角湿润,多年枷锁崩裂、甩掉,浑身一轻。
今日才惊觉,她居然被先生一次训斥困顿苦闷至今。
方花顿住脚步,看着微微摇晃的马车,已经很久没听过长公主如此畅怀的笑声。
“殿下、沈小姐,请随我来!”
方花准备相当齐全,早命人搭了简易茅房,甚至熏了香。
两人解决完生理问题,净手、整理衣衫。
有人来报:棺材已经打开!
沈灵泽走过去,柳木棺材内放着一具枯骨,色泽晦暗,黑气缭绕,布满裂纹。
“灵泽,可否再为我开天眼?”
林景澜只一眼便知不正常,具体到什么程度,她需要借助外力。
“殿下,开天眼对女人极不友好!”
沈灵泽点点棺木,又点点四周。
“此处坟茔众多,女子属阴,开天眼等于开‘门路’,大量阴气汇聚而来。
殿下非修行者,体内阳气弱,再开天眼,怕是要不大不小地病上一场。”
沈灵泽提前预警,免得事后背锅。
依林景澜的性子必会开天眼,回去病一场,只会对她产生更多信任。
“哪怕会生病,我也一定要弄清楚!”
“灵泽,请你为我开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