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循声望去,一人站在挂满巫师画像的墙壁角落前,眼神阴翳地看着他,但转而又变成了正常,仿佛刚才那一刹只是幻觉。
埃文往前朝这边迈步,本来在嬉闹的多卡斯和潘多拉也注意到了他,不约而同地停下话头。
雷古勒斯漠然转头,暂不出声。
如果说巴蒂只是让他不太愿意交谈,那对于埃文·罗齐尔,迄今为止,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说话,上一次还是在占卜课上组队为了完成课堂作业,不情不愿地说了两句。
被自己的家人喜欢上,让雷古勒斯感到恶心,即使他和埃文的血缘关系浅薄,但他一直把后者当作兄弟。布莱克家族一向有近亲结婚的传统,这是为了维护血统纯粹,就像他的母亲和父亲,没有任何充沛的爱意,仅仅是因为繁殖而结婚生子。
有时候雷古勒斯会想:倘若他那日没有跟随斯塔茜和西里斯离开,总有一天,他也会被当作赋予繁殖意义的omega,嫁给一个布莱克或者别的纯血。
过着令人窒息的日子。
雷古勒斯无法理解埃文为什么会喜欢他,他觉得自己远远不够完美。
雷古勒斯的脾气不算好,他喜欢安静,讨厌被别人打扰,遇到无法招架的麻烦事,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有时他就像西里斯认为的那样软弱无力,却偏偏固执己见,倔强地连头牛都拉不回来。
埃文当时的回答,他模糊地记得,他不太舒服地清了清嗓子。
“的确,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个白痴,”他承认。
“你太过优柔寡断,这可能是omega的通病,你总是遇到任何麻烦事像个小孩一样抱怨,我时常为此感到厌烦——我觉得你应该憋在心里,成熟点,而不是什么都要跟我倾诉……但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他说:“当你对我的笑话微笑,帮我做作业,或者当你和我谈论魁地奇时,你的眼睛会发亮。当你对我好,听我说……”
雷古勒斯皱起了眉头。“任何人听到你这段话,都会说,你只喜欢我开心微笑,生活中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
埃文耸了耸肩,“很明显。”
他直截了当地说,“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有人喜欢你,别指望别人会喜欢你。”
雷古勒斯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我以为爱就是看到对方最坏的一面,然后一视同仁地去爱它们。”
埃文耸耸肩,“也许吧,但我更喜欢你是一只微笑的小狗——”
他真该死,雷古勒斯觉得自己在犯贱,他为什么要去听埃文·罗齐尔去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让它去玷污自己的耳朵!
埃文说着,雷古勒斯越感到恶心和陌生。
彼时,他已经和斯塔茜在一起了,他曾经幻想过用惩罚和对待宠物一样的态度就是爱的谎言,在和斯塔茜的相处中不攻自破。
她喜欢他,没有扯谎,没有伤痛,就像阳光透过伊甸园最清澈明亮的树叶缝隙洒在他身上,轻风徐来,拂过他伤痕累累的心脏。
雷古勒斯已不愿再离开,轻轻合眼,依偎在伊甸园之中。
“雷古勒斯。”埃文再次出声,比之第一次显得阴冷。
雷古勒斯翻开潘多拉还给他的故事书,不言不语,看了起来。
他的沉默是希望埃文能知好就退,别把事情搞得难堪——而他显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就在埃文一脸不爽地抓向雷古勒斯的肩膀时,多卡斯伸手拉住了他。
“做什么!”
她蹙眉喝道,同为Alpha,多卡斯自然不怕埃文身上难闻的鲅鱼信息素,顶多会让她恶心一会儿。
但潘多拉和雷古勒斯可不同,omega吸入少量的Alpha信息素就极有可能给身体带来不好的影响。
作为朋友,多卡斯没有不管的道理。
埃文睨了她一眼:“我找雷古勒斯谈,不管你们的事——”
多卡斯挑眉,“你没看到雷吉不想和你说话吗。”
“再说了,他是我朋友,被一个心术不正的Alpha靠近我当然要管。”
潘多拉震惊地看着难得硬气的女Alpha,颇为赞叹。
多卡斯和他们不同,她是混血,之所以会和潘多拉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在霍格沃兹第一年她们两人是室友的缘故,性格相投,久而久之,友情的联系便变得愈发坚韧,之后才在潘多拉的介绍下认识了雷古勒斯他们。
平时,她就看埃文·罗齐尔最不顺眼,但她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也就嘻嘻哈哈地暗讽几句。
如今,有了魁地奇的训练,埃文想要把手臂从多卡斯的桎梏下脱离,脸涨的通红,却迟迟做不到。
没等多卡斯得意地笑出声,出其不意的事发生了。
埃文竟掏出魔杖,对准多卡斯的胸口射出一道无声咒,红光如闪电,照亮了她来不及转为错愕的面容。
“多卡斯——”
Alpha从沙发上掀翻倒地,重重作响,没了声音。
潘多拉吓得脸色苍白,雷古勒斯先是一惊,立即从腰侧掏出魔杖直直地指向埃文,后者却满不在意地咧嘴笑着。
潘多拉扑到地上仰躺的好友旁,颤颤巍巍地去摸她的鼻息,“萨拉查……”感到一丝热气,才虚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雷古勒斯问埃文,他精致的脸庞因为多卡斯被攻击而格外愤怒,“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要攻击多卡斯!”
“别大喊大叫,雷古勒斯——”埃文厉声道。
仿佛刚才被攻击的人是他,他虚眯眼睛,摊开手得意地笑着:“我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冒犯到纯血的后果,放宽心,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昏迷咒。”
“你疯了,埃文!”潘多拉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人。
雷古勒斯抱有相同的想法,但在休息室用魔法发生争执,显然不是个明确的选择,因此,他握住魔杖的手迟迟没有放下,也没有攻击。
埃文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把他的威压放在眼里,“雷古勒斯,你看,我为了要和你单独谈一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别挣扎了,成熟点,你想让我把潘多拉一起弄昏吗?”
霎时间,潘多拉脸色惨淡,雷古勒斯摁住魔杖的指节骨泛白,浅灰色的眼睛如同锐利的冷刃。
“你在放大话。如果你现在放弃,我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斯拉格霍恩,若是不,互殴的惩罚对我来说也没关系。”
“呵,”埃文嗤笑一声,竟挑衅地往前走一步,“你要攻击我吗,雷古勒斯,虚张声势往往会受到糟糕的走向——”
“万弹齐发,”雷古勒斯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杖尖金色火焰仿佛尖刺,猛然脱杖而出,休息室内的各种物品竟晃动起来,嗖嗖地朝毫无防备的埃文砸去。
没想到雷古勒斯会攻击的埃文,刚要来个盔甲护体,手腕便被橱柜飞来的书重重砸住,魔杖脱手而落,他惨叫一声,捂住手腕,下一秒,茶几上盛水果的盘子砸中他的额头,埃文双脚离地,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蹲在多卡斯旁的潘多拉看到这幕,张着嘴,不知所措。
半晌,埃文抽搐一下,没了动静。
“雷吉……”
潘多拉咽了咽唾沫,她撑着多卡斯的一条手臂,费力地想要将她扶到沙发上,雷古勒斯见此景,立即走来帮忙。
直到将多卡斯摆到沙发上,荒唐感逐渐冒出头。
“雷吉……”
潘多拉又唤了一声,她眨了眨眼,错愕的情绪在看清雷古勒斯面不改色的神态时,攀上顶峰。
男孩笑了笑,望过来的视线仍然平静,“抱歉,朵拉,如果斯拉格霍恩问起来我会解释——”
“操!”潘多拉突然大喊,她扯住头发,表情僵硬,“对了对了,还有教授那边,我们得快点想个理由——不然直接说是埃文先攻击多卡斯的——等等,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是正面反击!”
潘多拉长舒了一口气,雷古勒斯没料到她会是这反应。
“但是朵拉……他是你堂弟?”
“堂弟?”潘多拉无所谓地摆手,她扯出一丝讽刺的微笑,“他刚刚还想对我施咒呢,等着吧,我回去就告诉祖母去——”
潘多拉的话被斯莱特林石墙打开的动静所打断。
现在霍格沃茨处于封校的境遇,所有学生都呆在休息室内,还有谁能够从外部打开休息室的门呢。
不解之余,傲罗的火龙制服映入眼帘,他们跟着邓布利多快步迈进,后方紧随着诸位教授。
潘多拉往雷古勒斯身旁缩了缩。
“现在傲罗出队,都这么快的吗?”
她小声哔哔,在一个戴着眼罩的女Alpha傲罗犀利的目光看过来时,彻底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