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走廊最棒的作用就是能降下一点玛丽脸上的温度,她仰头看着眼前的斯塔茜,阳光透过右耳的羽饰,红珊瑚珠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多亏有你,德温特,总之——我真的很感谢你。”
玛丽平复一下呼吸,她目光真挚地看着斯塔茜。
“这没什么,”斯塔茜微笑着,“在我们身边,不论是谁陷入那种情况我都该提供帮助的。”
玛丽的笑容沉了一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是的,是的。”
斯塔茜的话正常到没有问题,但这反而让玛丽感到一丝敏锐的冷淡。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全霍格沃茨不会有像斯塔茜一样温柔的Alpha了,她真诚、优秀、容貌出色、待人有礼,她听到过一些三年级的omega讨论她的受欢迎度,大家都喜欢她,毫无疑问的。
玛丽鼓起勇气,让自己直视斯塔茜的眼睛。
“除,除了这个……我是说,你人很好——”玛丽的心在打鼓,“我很喜欢你,斯塔茜,可以和我交往吗?”
最后的尾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玛丽心怀骐骥,可当她从那双棕青色的瞳孔中看不到一丝波澜时,玛丽立即明白了什么,她脸上的笑稍微僵硬了。
斯塔茜收敛了笑容,缓缓启唇。
“谢谢你,玛丽,但我无法答应这件事情。”
“噢——”玛丽心碎了,她动了动嘴唇,被拒绝的羞耻和悲伤蔓延到她整个胸口,但她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或许是她不够漂亮,她不像莉莉那么漂亮出色,她的鼻子有点塌,头发也枯燥所以她把它剪短了,难道斯塔茜喜欢长头发的omega吗?她也不够优秀,成绩不出彩,不喜欢打魁地奇,但玛丽喜欢斯塔茜在魁地奇比赛时赢得胜利的自信张扬,她的冷静、沉稳、处事不惊,每一个都是那么有魅力。她不会注意到无聊的玛丽,可能这就是原因。
斯塔茜半垂着眼,这种视角下,仿佛她的目光中荡漾出温和的波澜,“我想它很简单,我对你并没有爱情的好感,玛丽。”
“就像每个巫师都会遇到适合的魔杖,你会找到更好的,但她不是我,我无法给予你想要的感情。”
玛丽的心颤了颤,她鼻尖发酸,“可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冷静点,女孩。”斯塔茜维持着平缓的声音,她温和的态度冲淡了玛丽心口的一些痛苦,“你还不了解我,我从来不敢自诩是完美的人。很多人都会选择将好的一面留给公众,把缺点隐藏起来,我也一样。”
玛丽抽了抽鼻子,她好奇地看着面前的斯塔茜,还是想不到她会有什么样的缺点。话说到这种地步,玛丽做不到胡搅蛮缠,她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我可以知道我在你眼中的优点吗?”
斯塔茜想了想,然后回答:“你的草药学很好,做事安静且认真,还有你的眼睛很亮。”
玛丽睁大了眼睛,良久,感动像跳跃的火苗点燃了玛丽冰冷的胸口,她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释然地对斯塔茜笑起来。
“谢谢你,斯塔茜,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出色点,”她低喃着,“除了我的妈妈,只有你这么和我说。”
玛丽是个习惯自卑的女孩,她走路低头,说话声轻声细语,但分院帽将她分到了格兰芬多,或许这里面有一些她从未意识到的个性使然?玛丽不相信,而她的妈妈是个活泼的beta,她总是抱住玛丽,亲昵地夸赞她:做得好,玛丽,你是最勇敢最可爱的孩子!
斯塔茜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随性:“没人比你的妈妈更了解你,所以她的言论,也许很可能就是对的呢。”
玛丽将侧脸的金发捋到耳后,她恢复了恬静的笑容,虽然看到斯塔茜的眼睛,她仍然感到心跳加速,这不是一时足以改变的,但玛丽不会让自己继续纠缠下去。
“谢谢你,斯塔茜。嗯……可以不将今天的事告诉别人吗,尤其是赞娅特!”
玛丽知道她是个大嘴巴,嘴里永远兜不着话。
在这方面,斯塔茜和玛丽感同身受。
她赞同地点了点头,“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话毕,斯塔茜察觉到不远处的视线,她转头看去,对上那双灰色眼睛,她愣了半秒。
斯塔茜相信雷古勒斯和她对视了,因为下一瞬,他便垂下眼睫移开了目光。
巴蒂·克劳奇正恶狠狠地盯着这边,玛丽和斯塔茜看过来的目光加剧了他冲上去的想法。
他们离得大约几米,这处的走廊平时人很少,这会儿也是这样,雷古勒斯即将劝阻离开的声音扼杀在喉咙——巴蒂已经走了过来,他轻蔑地挑起玛丽的红金条纹领带。
“瞧瞧,你们这种肮脏的泥巴种,还有脸待在霍格沃茨,滚回你们的麻瓜家庭!”
玛丽·麦克唐纳就在他们面前,愤怒地交叉着双臂,她的脸红得和城堡的砖墙融为一体。
“你敢说那个词!”玛丽怒气冲冲地走近巴蒂,呵斥道。“你这个……”
巴蒂啧了一声,挑衅地看了斯塔茜一眼,他最后的蔑视是针对玛丽·麦克唐纳的,他一把推开了玛丽的肩膀,omega身形不稳,朝后踉跄地就要摔倒。
斯塔茜撑住了她的后背,面无表情凝视着巴蒂。
“你要反击吗,用你该死的偷走纯血的魔法!”巴蒂嘶嘶地道。
“不长记性的人,迟早摔死在坑里。”
斯塔茜缓缓勾起一丝笑容。
眼睛却是冰冷的。
巴蒂受不了这种无言的挑衅,他从腰间掏出魔杖,埃文有上次斯塔茜攻击的前提,他也同样掏出了魔杖,他焦急地看向身边的雷古勒斯,男孩就像愣在了原地一样,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埃文的影子,而是聚焦在面前的格兰芬多上。
埃文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寒意。
“统统石化!”
巴蒂攻击了,埃文暗骂了一句白痴,这样的话他们就成了挑事的人,这正合斯塔茜的意,她瞬发出一道盔甲护体,速度快到让巴蒂他们懵了脑袋。
“粉身碎骨。”
赤红色魔咒像游动的蛇窜入他们体内,两人被打在一旁的石柱上,雷古勒斯尖叫着跑向他们:“德温特,住手!”埃文他们在地上翻滚着,尖叫着,挣扎着,脸在痛苦中扭曲,涨得通红。
玛丽完全呆滞在了原地。
黑色长发Alpha缓步走近,她低头垂眸,冷漠的表情上查找不出一丝格兰芬多的温度,点墨似的泪痣显得凉薄,雷古勒斯心跳了快一瞬,他呼吸困难,瞳孔颤动。
一道浅绿色的光芒从她的魔杖汇聚,和她最深处的瞳孔颜色交相辉映。
“Avada——”
巴蒂惊恐万状,他们下意识护住头,尽管这什么用也没有。
出手阻止了这场打斗的人是雷古勒斯,他直截了当地抽出魔杖,施了一个咒语,把斯塔茜的魔杖从她手中飞了出去,掉进了离她几英尺远的走廊上。
施到一半的咒语直接失去了魔力,魔杖孤零零地待在地上。雷古勒斯张大嘴巴,他的呼吸格外急促而艰难,他简直不敢相信——什么?刚才那是什么?新学的不可饶恕咒知识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斯塔茜。
他们对视着,那双棕青色眼睛不再是雷古勒斯熟悉的温度,他几乎能感觉到它在他全身打鼓,他觉得不舒服。
斯塔茜被雷古勒斯陌生的眼神刺到,她嘴唇抿紧,上前迈步。
埃文撑起身子怒吼着。
“雷吉!滚开,德温特!”
当斯塔茜听到这个昵称时,她感到一阵疼痛; 她没有理由这样做,但她确实这样做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雷古勒斯张了张嘴,他感到他手指凉的像块冰,他的脸色不好看,柔软的卷发更短了一些,上次在列车里她没有发觉,斯塔茜动了动手指。
埃文他们躺在地上发出嘶嘶的疼痛声。
她迈开腿,错开了雷古勒斯。
看着斯塔茜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魔杖,玛丽白着脸迅速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拐角。
地上的两人从疼痛中恢复了一些,勉强地在雷古勒斯的拉力下站起身,巴蒂心有余悸地拍落身上的灰尘。
德温特的魔力超于他们,这点毋容置疑,巴蒂痛恨地咬住牙齿,但很快,憎恶从他眼中转变为忌惮和一种暗藏的恐惧。
“那道绿光,她最后要施展什么——”巴蒂嘶嘶地叫,三人都明白,那道绿光和念叨一半的咒语,索命咒……需要极大的恶意和邪恶才能施展的,顷刻间要了性命的杀人咒。
“呵呵,”埃文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太干涩了,“装模作样的格兰芬多,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的魔杖可以使用不可饶恕咒——”巴蒂发觉了另一处关注点。
他身上的疼痛不断滋生着仇恨。
“够了。”
雷古勒斯低低地道,他的眼睛红红的,他的脸颊红红的,他的呼吸急促。
“停下这场闹剧!你们他妈的什么毛病?为什么要去挑衅她!”
雷古勒斯尖叫着,他的灰色眼睛充满了血丝,他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斯塔茜的冷漠烙印般刻在他脑子里,手里握着魔杖,使劲捏着魔杖,他的指关节都变白了。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说?”埃文惊叫着,困惑地看着雷古勒斯,皱着鼻子。“你在哭泣。”
雷古勒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痛苦令他的胸口窒息,他感到愤怒而委屈,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然而他又一次背叛了斯塔茜。
他背叛了她。
她和那个格兰芬多的omega走开了,完全无视了他。
“雷吉,别激动!收一下你的信息素!”
巴蒂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摇晃着雷古勒斯的肩膀。
丝丝缕缕的白桃飘荡在走廊里,刺激的薄荷带着潮湿如蚀骨之锋,无处隐匿。
玛丽抱着书本走在斯塔茜身后,她的表情从红到白,心情升起又降下,步履虚弱地跟在Alpha身后。
玛丽没有听到斯塔茜最后一道咒语是什么,她离得远,Alpha的声音极轻,但前两道粉身碎骨已然在她心中留下痕迹。
沉默。
“刚才……谢谢你,斯塔茜。”
Alpha没有回应,心不在焉地继续走着。
“你还好吗,斯塔茜?”
玛丽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地看过来。
斯塔茜停下脚步,她调整表情,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没什么。克劳奇他们最近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玛丽点点头,“这次他们吃了大瘪,肯定会老实点!对了,你刚才被布莱克打断的咒语是什么?他们吓得脸都白了。”
斯塔茜转动视线,落到空中垂落的绿藤。
“简单的倒挂咒,”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破绽,“也许是他们太胆小了。”
“有道理。”
玛丽心有余悸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