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叶南熹在家里再次呕吐,她本还想着说是肠胃不舒服,不来医院检查。
但是在叶北枳和莫言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到了医院。
她是呕吐,叶北枳拉着她,挂号挂的就是肠胃科。
这家是间私人医院,是莫言朋友开的。
所以,叶南熹一进来,就优先安排了医生来给她看诊。
医生盘问了一些她的日常饮食,和这些天的情况后,他蹙了蹙眉问了句,“叶小姐,请问你上次经期,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话一出,叶北枳这个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的,愕然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成拳,抬眼紧紧地看向叶南熹。
而站一旁一言不发的莫言,似早有预料,只双眸微眯了眯,眸底一片晦色。
叶南熹闻言,指尖也不由地攥紧了身上的裙摆。
她不想来医院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个。
上个月,她的经期就没来。
不过,自从父母去世后,大概因为精神压力,她经期老是推后,继而她就忘了这回事。
直到昨天呕吐,她才乍然想起,她两个月没来月经了。
而上次在直升机,付浔说过,那晚跟他缠绵的是她,不是安筱夏。
叶南熹不清楚,他那天晚上,到底做没做安全措施。
要是没做……
她极有可能是……
心不由的悬吊了起来,她指尖又紧了紧,看向医生,坦言道,“两个月前。”
医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建议,你先去妇产科找医生看看。”
‘妇产科’三个字,以不同程度地砸落在三人的心头。
叶南熹吊着的心绷得更紧了。
平常话多的叶北枳,反而此刻话少了,沉默地跟在叶南熹和莫言后头。
低垂着眼,盖住了眼底的思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言则一如既往的绅士,他替叶南熹重新挂了个妇产科的号。
细心地陪在她身旁,嗓音温和,“无论结果如何,我和北枳都会陪着你,别紧张。”
我和北枳,并不是我。
莫言每次言语都控制得当,不会给人造成太大的压力。
却又适时给到人安慰。
他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他极有素质的修养。
叶南熹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拿到号,几人往妇产科里去。
医生循例问了些基本状况后,直接给叶南熹开了验血的单子,让她先去抽血。
这血抽完了,半个小时内出结果。
几人无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
周遭人来人往的声音似乎被屏蔽了一样,时间也变得格外漫长。
气氛略微沉寂。
直到护士走了过来,“叶小姐,您的报告出来了,医生让我请您进去。”
叶南熹心头一紧,低声应道,“好。”
几人起身,跟着护士走了进去。
叶北枳比叶南熹小3岁,样子看着就是个少年模样。
莫言已经工作了好些年,气质看着就成熟稳重。
在几人进来时,医生眼神在叶南熹和莫言之间逡巡了一圈,然后把单子递给了莫言,“恭喜你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话落,几人脸上的表情明显凝固了。
叶北枳甚至骂了出声,“混蛋!”
听到这一声,医生尬住了,尴尬地看着莫言又看向叶南熹。
这是他误会了什么了?
她刚看这斯文男跟阳光男,相处得挺好的啊……
怎么现在骂起来了?
莫言倒是自然地接过单子,十分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并耐心地询问道,“请问怀孕初期,需要注意点什么吗?”
医生闻言,视线古怪地又在几人身上转了圈。
这关系是怎么看,怎么看不懂。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把一份怀孕注意手册,递给了莫言,“不用过于紧张,正常照顾着就好,就是孕反会比较难受。”
莫言‘嗯’了一声,刚想要把手册接过来。
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清细又坚定的声音,“医生,这孩子我不想要,请问怎么预约手术?”
医生惊愕地看向叶南熹,满脸疑惑。
这……又是搞哪一出?
别说医生,叶北枳跟莫言也都一脸惊诧地看向叶南熹。
叶北枳只张了张嘴,“姐……你……”
莫言眉头微蹙,往前了一步,“南熹,你确定想好了吗?”
叶南熹低着头,眼帘半垂着,让人窥探不了半分她的思绪。
她粉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从她鼻子里溢出一声很小的鼻音,“嗯。”
她知道莫言这么问,是怕她后悔。
后悔吗?那是一定的。
可是生出来,也会后悔。
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他跟她的结晶,由他跟她的血液而成。
她逃离就是为了摆脱他。
这个意外,她始料未及。
要是真生下来了,透过这个小生命,她会时常想起他。
她又该怎么忘却?
而且,生了下来,对谁都不公平。
无论对谁。
小孩没有爸爸,从小就出生在一个单亲的家庭,没有幸福美满的父爱。
也不该因她的私欲而出生。
这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莫言似乎看穿了她,语气微沉,却温柔,“南熹,别这样,你不会开心的。”
叶南熹心间颤了颤,扯唇笑了笑,“生出来,我一样不开心。”
莫言似并不认同,轻摇了摇头,语气更柔了,“小孩很可爱,也很治愈,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顿,他眸色灼热地注视着她,“我可以跟你一起抚养,不会让你担忧的事发生。”
叶南熹指尖一寸寸地嵌入了掌心。
莫言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爱那个男人,又怎么舍得打掉跟他的小孩。
这等同在她心脏狠狠地剜一刀,活生生地割走一块肉。
她怎能开心?
一想到那画面,她痛苦得快死了。
她决意割舍,不过是自我折磨,内耗也会将她杀死。
听着莫言这番话,叶南熹动摇了。
可是这对莫言,并不公平。
要是真把这小生命留下,她更愿意独自养育,而不是祸害他人。
这么想着,叶南熹定定地看着莫言,粉唇张了张,她刚要开口拒绝。
不想,门口处传了一阵拍掌声,以及一道阴沉玩味的熟悉男声——
“真行啊,一个要打了我的种,一个要当我种的爸,真当老子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