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泽山的树木,可是不能随便砍的,夏当家占了水泽山,那山上的一草一木也都是他的。
赵木匠笑了,“那山上的东西可都是大当家当家,这得去问问大当家哩。”
“哦~”
原来不能随便砍呀,香穗有些失望。
见香穗有些失望,赵木匠咧嘴笑了。
香穗看向,赵木匠棚子下面的棍棍条条,说:“赵大伯,我家没有木头,你就按着包工包料算吧。”
赵木匠又低头看了看香穗画的图,又问她要做多大。
香穗一一说了,赵木匠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最后给她报了一百六十文。
一个水桶还要二十文呢,一百六十文也不多,香穗痛快地应下了。
一切都说好,赵木匠让她过两天来。
香穗蹲身一礼,对着赵木匠大声道谢:“多谢,赵大伯,大后天我过来拿。”
赵木匠笑着点头。
香穗心中美得冒泡,过两天就能生豆芽了,她雀跃着跑出了赵木匠家,也忘了问一声赵木匠要不要付定金。
寨子里的人不回来的时候,夏娘子家中好像只有她跟舟儿两个人。
舟儿喜欢跟在石头屁股后面跑,夏娘子就常常跟来香穗家玩,袁婶子在这边吃饭,也是一整天都待着这边。
两天之后,香穗带着她娘跟袁婶子过去赵木匠家将东西拿了回来。
三人在灶房里腾出地方放好之后,就开始铺沙子,豆子也泡好了。
因着头一次在李家庄卖豆芽,头一天就盛了三盘子。第二天又生了三盘子。
这些东西,香穗一个人就能收拾好,马氏跟袁婶子就在院里坐着做鞋子。
原本马氏想着先做两双,程乾跟严雄一人一双,问袁婶子严雄的尺寸时,袁婶子便帮着她一起做。
用袁婶子的话说,她闲着也是闲着。
最后鞋子做出来,基本就是马氏出的布,严雄的鞋子最终是袁婶子做出来的。
他们两人做鞋子的时候,香穗的第一批豆芽也生出来了,家里没有井,淘洗豆芽不方便。
马氏早早地就去溪水里打了四桶水回来,香穗怕浪费水,总是用的很小心。
李家庄头一份买香穗豆芽的是夏娘子。
香穗出门吆喝卖豆芽,夏娘子推门就出来了,“这么快就生好了?”
香穗笑意盈盈,掀开白粗布给夏娘子看,“白白胖胖的,看生的多好。”
“那我买一斤,今儿尝尝你的豆芽。”
“婶子说什么买,我给你拿一斤,你尝尝。”香穗说着从篮子里掐出一把,边掐边介绍说:“我这样一把掐出来就有一斤。”
夏娘子用汗巾子兜住,从手里拿出两文钱,“穗儿,多少钱一斤?”
“婶子,你拿回去吃,不用钱。”香穗盖上篮子就走。
夏娘子拉住香穗,将两文钱塞到了她手里,“卖出去的头一份,怎么能不收钱呢,快拿着。”
夏娘子说得也在理,香穗弯起眉眼,捏着铜板对夏娘子说:“下次不收婶子的钱。”
说着就去村里卖豆芽去了。
李家庄村子大,住户多。
香穗回来补了几次豆芽,卖完都不够卖的。没有买到豆芽的可以等一天再买,她想,这样很好,这样每天都能将生好的豆芽全卖出去。
香穗在村里卖了一阵子豆芽,村里人都知道东南头村口上多了两家人。
转眼到了月底,天气也慢慢冷了起来。
寨子上的人,月中跟月末可以回家一趟,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特权。
只有有官职的才可以回来,还不能都在同一天回来,基本上若是有事就换着回家。
夏百户跟夏娘子是刚刚成亲没几年的小夫妻,他基本上一个月都会回来一次。
这次月末他回来了,严老翁也回来了。
程乾跟严雄没有回来,马氏看着她特意包得豆芽包子,纳闷怎么人没有回来。
翌日,跑去严家问严老翁才知道,寨子上的青壮没有一个月回来两次的规定。
人没有回来,马氏将给程乾和严雄做的鞋包好让他给带上山去。
她还包了几个包子,被严老翁一句山上不缺吃的,给拒绝了。
在李家庄稳定下来之后,日子过得很异常平顺。
转眼两个月过去,香穗卖豆芽挣了钱,马氏从镇上绣坊里拿了点儿活,也挣了几个钱。
他们家有好几年过节没有热闹过来。
虽然他们离井背乡了,可日子还过得去。马氏就想着掏出五百文好好采买些吃的,好好的过个肥年。
去岁,香穗拿回来的猪下水炖萝卜,不贵又好吃。
她去镇上,在猪肉铺花了五十文买了一整套心肝连肺,加上大肠小肠。
萝卜白菜也敢按筐买了,两样加起来买了一筐。
程乾在寨子上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割点儿猪肉给他包饺子。
她想着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清汤寡水不行,肚子里需得有油水才行,指着一块雪白的猪板油买了下来,准备回家熬油。
袁婶子看马氏买了这么多荤的,打趣她,“我在你家吃了两个月的饭,都极少见荤腥,我这要回来伺候严阿翁爷俩了,你买这么多荤腥。”
马氏笑,“不知道寨子上的伙食怎样,郎君们整日练武,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得给他们吃点儿荤腥。”
两人已经很熟了,两人也不再客气,袁婶子又打趣马氏:“你是要买给自己的小女婿吃吧?丈母娘心疼女婿了?”
马氏笑着拍了袁婶子一下,嗔道:“油嘴滑舌。说实在的,阿乾没了爹娘,我是打心里心疼他。还有我家满仓,如今生死未卜,家里多了阿乾,我就有一种三个孩子都在身边的感觉。”
想起大儿子,马氏瞬间红了眼眶,她说是生死未卜,可她感觉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她也去别的村子打听过,他们一道去的,都没有人回来。
大街上,马氏不想流泪,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袖子赶紧擦了擦。
袁婶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自责道:“都怪我瞎胡说,让姐姐伤心了。”
马氏刚擦去眼泪,眼睛红红的,她勉强露出个笑,“不怪妹妹,突然就想到了这儿。”
两人在骡车上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情绪,袁婶子就笑着说:“严阿翁钱都给我了,我也给他们爷俩多买点儿荤腥。”
马氏为了不扫兴,笑了笑,说:“给阿雄多吃些荤腥,长个子。”
袁婶子震惊,“严雄还要怎么长高?程乾已经不矮了吧,严雄比他还高半头。咱们给两个郎君补的,到时候屋里那小小的板床都睡不下他们。”
马氏脑中出现两人躺在床上,一双大脚露在外面的画面,很是滑稽,忍不住噗嗤一声,她真心被袁婶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