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江妄喊着自己的名字，季柳青歪头看向她，留的有些长的长发遮挡住他一部分的视线。
但他依旧可以看得见这位自出生以来便被困在这里、向来谈不上自由的小姐正站在古堡尽头的彩窗旁，那样静默地看着他的身影。
也许是离开家乡太久了，季柳青在小姐那双同样属于东方的眼眸中看见日思夜想的景色。
季柳青愣了愣，直到江妄对他展颜一笑，他才从那样牵动人心弦的眼眸中走出来。
江妄随手拿起了季柳青才放在一旁的玫瑰中的一枝，看起来心情少见的不错:“没什么，就想叫叫你。我的鞋就在一旁，不用找了——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不早了。”
“……嗯，好的。”
季柳青嘴上应下了江妄的话，但是身体却没有动作。
季柳青看着江妄的背影，直到亲眼看着江妄走进了房间，才将目光放在挂在过道的墙壁上的那幅画。
画中，模样相似的母女微笑着依偎在一起，而他站在古堡右侧的一个容易被忽略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
季柳青是除了那位早逝的美人外，陪伴在江妄身边最久的人。
他很快就可以感觉到江妄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自从她离开之后，江妄小姐很多年没有笑过了。
是因为……那家伙吧？
季柳青将目光移向江妄开始走出的房间，下一刻房间门被打开。
季柳青的视线没有移开，他目光冷淡的，和那双精心伪装出来乖巧的黑眸对上。
是的，精心伪装的乖巧。
季柳青亲眼看见过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单手撕烂一只体型庞大、魔力也并不弱小的魔兽，并且……
季柳青绝对不会记错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卡琳的眼睛并不是黑色的。
季柳青眼眸中寒冰凝聚，嗓音就像是冬日里刚来到人间的白雪:“卡琳殿下，什么时候有兴趣装弱小来取得他人的同情心了？”
卡琳凝视着季柳青，目光有些危险，野兽会在认可的主人不在的时候露出自己的獠牙:“你什么也没看见，不然我会把你……”
狠话放到一半，就被季柳青忽然取出的剑的剑锋打断——那柄银白色的长剑剑锋指向他的脖子。
季柳青那向来如云烟淡泊的眉眼染上几分庄严与杀意:“卡琳殿下，江妄小姐想知道的，就该让她知道。您的实力并不如我。”
“你是圣剑士？”卡琳神色惊讶的看着季柳青。
尽管在此之前卡琳就已经知道季柳青不是什么普通人，但却从来没有把他的身份往圣剑士上面靠。
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成为圣剑士，这是一个格外烧钱又格外考验人的毅力与天分的职业。
这样的人通常非富即贵，他们从来不缺财富。
最重要的一点是，圣剑士可以真正的杀死恶魔。
那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圣剑士，甚至还可以杀死魔王。
不过此时的季柳青显然不太想理睬卡琳。
他一翻手，手中的圣剑消失不见，眉眼里的肃杀之气也跟着消失的一干二净，依旧如同青莲般素净，恍惚刚才的威胁都是错觉：“江妄小姐，您不是准备睡觉了吗？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他转身后，抬眼的目光依旧温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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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妄进入房间本来是要准备做祷告来着：这是原身在看见那本所谓的禁书之前追求力量的手段之一，向神明祷告，希望神明可以怜惜一二，降下恩泽。
虽然大概是因为原身是魔王的后代，所以原身做了十年的祷告都没有得到过神明的回应......
呃，所以，为什么非要向光明神这样一看就是和魔王相对立的神明祷告啊喂？！
“当然是因为牠是瓦拉大陆最强大的神明了。”
一道略微有些厌世而又冷然的声音响起，吓得江妄的小手一抖，手里的神像直接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最终十分神奇的滚回了江妄的脚边。
好在是由纯金属制成的神像，别的可能不太行，但质量上却是杠杠的。
江妄弯腰把神像捡起来的时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过去，上面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纹。
想起刚才突然间听见的那道声音，江妄环视四周，企图寻找到什么人影。
但周围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而且刚才的声音那么有感情，一听就知道不是012这个人机说出来的话。
那道声音的主人仿佛知晓江妄的迷茫：“你似乎有点害怕。不用太害怕，我只是一个即将忘却前尘的魂灵，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的。”
012这个时候倒是慢悠悠的跑出来做了一通解释，比前面那个声音说的要更简单直接许多：“宿主，是原身。”
江妄懵圈，下意识点了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012刚才说的话中提及的对象：“啊？”
012耐心的解释了一下：“宿主，是这样的，管理局那边还在给原身排往生的队伍，她目前的号码是，估计要排到我们这个月结束，正好和调整时间点的时间是一致的。”
已经死的凉凉的原身对012的话没有太大的触感，她对江妄这个看起来就很东方的小姑娘很感兴趣。
或许是因为母亲来自神秘古老的东方国度，而她一生都被困于瓦拉大陆未能走出去。
即使江妄可能因为一些原因看不见自己，原身还是很固执的在江妄的身边转圈圈，飘来飘去的。
在转圈的同时，原身那已经很久没有高速运转的大脑启动，好不容易才想出了一个似乎还算不错的搭讪借口：“听说光明神比较爱护自己的脸，如果你的任务是要见到光明神一面的话，那可以考虑一下用小刀在牠的神像的脸上划一刀看看，那样牠一定会很生气的。”
江妄听见这一句话，‘啪叽’的一声，手里面刚捡起来没多久的神像华华丽丽的又滚了一圈。
此刻江妄的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啊，可是你不是信仰光明神的吗？”
提起‘信仰’这个事情，原身可就一点都不迷糊了。
她从江妄那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美貌中分出一点神志，回答江妄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