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莫要生气,说不定这熙贵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奴婢不明白,熙贵人出身低贱,娘娘何必费这份心思去拉拢她?”剪秋安抚皇后道。
皇后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你可见过皇上对除了华妃以外的谁这样过?熙贵人入宫才几天?就连升两级,若不是个有手段的,她能走到这个位置?家世低微在皇帝宠爱面前算得了什么?只要皇帝喜爱她一天,她便有机会往上爬,直到爬到本宫头上。”
“那娘娘为何还要拉拢,不直接把她按死?”
“本宫何尝不想?但太后那里,本宫不得不顾忌。”
“眼下本宫需要在新入宫的这些人里找到一把合适的刀子,熙贵人的家世便是我们可以拿捏的地方。”皇后低下头,眼底迸发出一股凌厉之意,似要把地面洞穿。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碎玉轩又收到了安陵容派人送过来的东西,浣碧嘴角向下弯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交到流珠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宝鹊将浣碧的表情记在了心里,回到延禧宫便将这件事讲给了陵容听。
陵容道:“知道了,你做得很好,下回你送东西过去也要注意这些,找你宝韵姐姐领赏吧。”
宝鹊千恩万谢得出了门。
安陵容躺在躺椅上,悠哉悠哉望着天空。
没想到她这辈子这般快便晋升为贵人,遥想当年,她在后宫之中被人搓磨,自尊被皇帝践踏。
甄嬛一席惊鸿舞博得皇帝欣喜,而她连自我介绍都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一个“赏”字深深扎进她的心底。
她久久无宠,竟是连去圆明园的资格都没有。
沈眉庄在圆明园传出怀有身孕,无法争宠,甄嬛这才想起她来。
她才知道,自己若是想去圆明园,甄嬛一句话便可以办到。
可为什么甄嬛在宫里时不说,偏要等到沈眉庄不能侍寝了才安排?她若真想帮,去圆明园之前便可以。
可惜她和甄嬛终究不是一路人。
她被甄嬛打扮成素雅的样子,通过唱曲引来了皇帝,是甄嬛将她引荐给了皇帝。
她从未考虑过我的自尊,在我得宠时,她亦吃醋,也截了属于我的宠爱。
甄嬛的自尊重如泰山,生产完不足三日便要去甘露寺受苦,而我的自尊就是可以在这宫里委曲求全的是吗?
甄嬛不是圣人,她在这宫中也不纯粹,我前世对她期望太高了。
一开始心存的是感激,直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发生,我才觉着甄嬛何尝不是自己身上的一层永远摆脱不掉的枷锁?
甄嬛真心待我,却总是存有施舍之心。她给我的任何东西,都带有三分怜悯,是她甄嬛给得起我,我应该感恩戴德的接着。
我稍有背离,在旁人看来,便是我罔顾往日情谊,是不忠不臣不孝的十恶不赦之辈。
没有甄嬛我便入不了宫禁,没有甄嬛我便只能龟缩在那小小的悦来客栈,成为天子近前一个被人耻笑的客栈小主。
所以我应该对甄嬛掏心掏肺的感恩,一辈子用自己的骨血去哺育甄嬛。
甄嬛是有孕封嫔,我当年何尝不是无子封妃?即便是甄嬛在封号上做了手脚,也是正二品的妃位。
我与甄嬛之间总算在这辈子划清了界限,甄嬛如今还需我来怜悯。
但我不会怜悯她。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重来一世,我都清楚的知道,给我们带来一切苦难的不是别人,而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和姐姐平等的对话,是我梦寐以求的。
姐姐,往后的路,陵容期待你怎么走呢。
………
陵容清楚的知道,皇帝是见之总要给几分情面,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之人。
这辈子她只是弹了个月琴,稍微展露了一些粗浅的学识,便改变了在皇帝心中的定位。
可见皇帝并非是个糊涂虫,只要沿着他那套章法去做,便会在宫中保住荣宠。
眼下她怕是要面对更加猛烈的明枪暗箭了。
自从安陵容迁入延禧宫正殿,富察贵人被迫搬到延禧宫东偏殿后,便与富察贵人眼睛不对眼睛,鼻子不对鼻子。
富察贵人深深地恨上了让她吃了大亏的陵容,时常在自己屋子里大声咒骂陵容。
这几日安陵容深思倦怠,总想睡觉,夜晚睡了不够,白日还要睡上三四个时辰。
若不是来了月事,安陵容还以为自己怀孕了。
起初她以为是喝了李太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导致的,仔细想来并不是。
上辈子她多年未孕,是自己身体太差的缘故,因此这辈子才要好好调理,没成想竟然调理出问题来了。
宝韵扶着安陵容道:“小主是累了吗?奴婢扶小主去床上躺着。”
“去请李太医过来为我请平安脉,我觉着有些不对。”
宝韵迅速反应过来,踏步就要出门去叫外面的宝鹃。
宝鹃那日被安陵容指使了出去,因而李太医被安陵容收服这件事只有宝韵一个丫鬟知道。
“等等!”安陵容伸手将宝韵召了回来:“先不要找太医,你偷偷去找芳吟姑姑,去找一个和我们宫里一模一样的熬药罐子来,药仍旧熬,只是这几日我假装喝药,正好试一试宫里人。”
“这法子好,奴婢这就去办。”
安陵容点了点头,在床上又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一下午,醒来已是晚膳时间。
宝鹃端来了新熬好的药,宝韵拿过药碗冲着宝鹃笑道:“小主最怕喝苦药了,好宝鹃,你快去帮小主取些蜜饯果子来,小主定然会夸奖你。”
“好,我这就去拿,且让小主等着。”宝鹃眸子滴溜溜的,看起来极有精气神。
待宝鹃走后,宝韵立刻将安陵容常用的手帕放进铜盆中,又给安陵容嘴角抹了一些药,然后将药汁子倒进了盆里。
等宝鹃回来,宝韵将空碗放到托盘里,并将托盘放在盆上,淡定的将盆子往外端去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