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又是一支穿云令,云暮计算着时间,抽出腰间的剑,往后撤了几步,拉开了她和郑鹤桉之间的距离。
他提供的消息太少,且不是什么太有用的消息,云暮信不过他。
只是云暮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该出现的梁今越,她将石门打开,指了一队人下去一探究竟。
而那一队人竟也没有回来。
云暮看向郑鹤桉,“他们可曾同你说过今夜的行动?”
郑鹤桉摇头,“不曾。”
从前是他怕暴露,不敢多说,后来崔相也察觉到了不对,再也没同他说过那些事。
至于为何没有除掉他,约莫是想留个后手吧。云暮叫来冯章,低声吩咐:“你带几个人去丞相府传话,就说大皇子意图谋反,兵败被囚,皇上宣他入宫面圣。”
冯章两手空空,颇有些为难,“大人,没有圣旨,崔相怕是不肯来。”
伪造圣旨于云暮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只见她在桌上捣鼓了一会儿。不多时,一道圣旨就出现在了冯章面前。
郑鹤桉知道云暮向来胆大,但从未想过他连圣旨都敢伪造。
“拿这个去,他应该认不出来。”
她又嘱咐道;“多带几个人,他若是发现不对,想要对你动手,便立刻折回皇宫。”
“是。”
一个一个都蜷缩着,她可不得逼他们一把。梁今越不肯出,她也不知道下头是何情况,那就以崔相为饵,看他敢不敢咬。
王洋带着人往宫里跑,欲从后宫逃出宫外。宫妃们一早得了消息,心下无主,都带着贴身的宫女太监去了贵妃的寝宫。
灯笼掉的掉,灭的灭,昏黑的宫室,无一人在意。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他……”
美人待在一处,合该异常养眼,然此刻这些宫妃的面上除了惊惧,还是惊惧。她们的家族将人送进宫,希望她们替家族整个好前程,可从未对她们说过还会遇到这些糟心事。
贵妃将匕首掷在地上,冷声道:“该如何做还要本宫教你们不成?叛贼倘若真的闯了进来,你们就捡起地上的匕首往脖抹去。”
“至于皇上,他眼下估计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想得起我们这些人?”
“你们听,他们是不是来了?”
甲胄声似乎穿过宫墙落入这些女子的耳中,宫妃们忙捡起地上的匕首,双手紧紧握着,没抢到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
然深夜前来,所配之饰有限,贵妃扬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众人一哄而上,但面上没有因自己抢到一支精美的银簪而沾沾自喜。
中郎将奉云暮之命前来捉拿乱贼,他头一次进后宫,只能拿着图纸照着云暮规划的路线前行。
正愁着不知该如何走时,他眼尖地发现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的假山一闪而过。
“在那,去追。”
“伪造圣旨,你们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本相拿下他们。”
崔浩冷笑着将伪造的圣旨砸在地上,“谁派你们来的,云暮,还是郑鹤桉?”
云暮忽然带回两个早就该死之人,卢靖和长宁公主。
按照他们先前的计划,在胡人攻下润州之时,卢靖在那天晚上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然而就在胡人动手前夕,粮草被烧,卢靖亦不知所踪,以致他们和胡人的交易差点失败。
从得到胡人的消息以来,他便派人四处打听卢靖的下落,但都一无所获。
再到后来,他们在各州府安插的探子被人一一拔除,一切都偏离了他们事先预设的方向。
又有人道云暮的身边多了一个生面孔,他拿出卢靖的画像,果不其然,正是此人。
计划泄露,胡人与他们反目,他的那个好外甥被关了些时日,出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听不下劝,急于求成。
事到如今,他谋划了这么久,已经无法再退,硬着头皮也得做。
冯章捡起圣旨,怒喝:“大胆,圣旨乃皇上亲笔所书,见圣旨如见圣上,崔相不仅不拜,还如此对待圣旨,实乃大不敬!来人,将丞相‘请’进宫里。”
他身后的侍卫迈出一步,就被崔浩的人逼了回去。
冯章强装镇定,“丞相大人这是何意?”
崔浩冷笑道:“你既说是皇上亲笔所书,为何却派了你来,传旨太监呢?”
冯章回道:“太监?如今吕公公生死不明,其余的太监在大皇子的关照下,死的死,伤的伤,否则也轮不到下官来传旨。”幸而方才沈聿明有往宫里递消息。
崔浩将信将疑,他也不过是在诈冯章的话,但他一向以不变应万变,即便是信了几分,他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他捂着心口缓缓倒下,又猛地咳了几声,“你进宫替本相回几句话,就说本相身体不适,皇上如今体弱,容本相明日再进宫和皇上请罪。”
冯章将手放在腰间,“丞相大人这是想抗旨不成?”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忽而从门外进来,在崔浩耳边低语了几句。
冯章将手背在身后,手指往门口的方向摆了摆。几人趁府中的护院不备,越上了围墙。
崔浩指着他们道:“这几人伪造假传圣旨,把他们拿下。”
冯章对着崔浩身后的屋顶唤了一声:“大人,您来了!”
趁人抬首之时,他带着人几个跃步离开了丞相府。
“大人,属下把事办砸了。”
云暮早就做好了失败的打算,她将假圣旨扔进火盆,“无事,他与皇上曾经情同手足,能认出这是假圣旨亦是正常。”
“等不了了,你们随着我下去,还有你。”云暮看向了郑鹤桉。
“庞统领,这里就交给你了。”
庞统领道:“二位只管放心去,若情况不对,速速上来。”
郑鹤桉苦笑了一声,带着人走在了前头。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密道里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听到半点动静。越是如此,云暮的心越是不安。
前方是一个转弯,云暮拿出一个火折子,从郑鹤桉的头顶丢了过去,火折子缩所照之处,映出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