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何事?有什么不能在云大人跟前说的?”沈聿明冷声问道。
文竹向前迈了一大步,低声说了一句,沈聿明的眉心紧紧拧在一处。
“他怎么会是……”
沈聿明自打进门开始,双眼就没离开过孟煦,把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又与脑海中的那几幅画像对了许久,终于在眉眼间窥得几分相似。
“草民见过王爷。”
沈聿明皮笑肉不笑道:“孟先生还真是出乎孤的意料。”
他又偏头看向身后的钟叔:“钟叔,你没认错人?可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冒充镇北侯府的人了。”
钟叔双手奉上一枚玉佩,“王爷,错不了。”
孟煦无奈一笑:“不过是生活所迫。”
沈聿明落座之时,带起一阵风,孟煦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小暮也知道了?”
“不知道。”
“草民还当王爷来时将事情告知于她了呢,不过也是,她若是知道,想必也会和你一道来。”
话虽没错,沈聿明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格外刺耳。
“孟先生如果不是来谈事的,那孤就先告辞了,她还在府中等着孤。”
孟煦也要起身:“那正好一道去云府说,这事儿也用不着瞒着她。”
这是在说他瞒着云暮,不把云暮当自己人?沈聿明瞪了钟叔和文竹一眼,上前挡在门口,拦住孟煦的路。
“外头天寒地冻的,就不劳烦孟先生再跑一趟了,等会儿孤会一字不漏地和她交代清楚。”
孟煦嗤笑了一声,转身坐回了原位。对方既是为他家平反昭雪,他没道理和对方撕破脸。他拿出一个木盒:“里头是草民这些年查到的证据,不知于王爷可有帮助。”
沈聿明自小就去了涿州,回京城也不过第二年,身份虽便宜收集证据,但时间过得太久,有些还是没能找到,没想今日在此处见到了。
他挑拣出大半的证据,顺手盖上木盒,“这些就由先生你自个儿收着,这个于本王有用。”
“还有何事?”沈聿明着急回去见云暮,不想再与孟煦多言。
孟煦却不打算放过他:“王爷查到了什么,翻案有多少成功的可能,王爷不如和草民通个气。”
沈聿明瞥了一眼钟叔,阴阳怪气道:“镇北侯之事本王从未瞒过钟叔,怎么,他什么都没有和你说?”
钟叔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他偶然得知孟煦的身份,心中诧然,这才急匆匆地把人叫来,还让文竹不许同别人说。
他不常跟在沈聿明身边伺候,不知沈聿明早已和云暮和好,文竹也是个实心眼的,当真不与除沈聿明之外的人提起,结果惹了沈聿明生气。
好在他即便知道孟旭的身份,但也并未全盘拖出。
“王爷,老奴是王府的人,自然是以王府为重。”
沈聿明冷哼了一声,“如此最好,你同他说,漏了什么本王再补就是。”
总算是过关了,钟叔松了一口气。
……
钟叔才说罢,沈聿明忙不迭开口:“孟先生可还有疑问?”
孟煦怎会轻易就放他去见云暮,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最后在他彻底不耐烦前,孟煦终于肯放人了。
他含笑看着沈聿明:“多谢王爷……”
沈聿明将盒子往怀里一揣,“道谢就免了,孤也不过是报钟叔他们的救命之恩罢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临出门前,他忽而转身,“孟先生,此事由孤去说即可,孤一会儿还要同云大人商议裴大人通胡一事,旁人不好在场。”
话毕,他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甚至将要为他赶马车的文竹也忘了。
……
云暮还在翻看账册,梁文帝登基不久,私库便设下了,起初他们还有所收敛,后来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收上来的税,三分进了裴府,四分进了梁文帝的私库,还余下三分进国库。是以这么多年来,他们三方在得以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
正看得出神,一只温热的手贴上了她的颈侧,比起她扣住来人手腕更快的是随之而来的雪松冷冽的淡香。
云暮收起账册,转了方向面对沈聿明,“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聿明从怀里掏出一包新鲜出炉且还带着热气的烤板栗,“不是什么大事。”
云暮哦了一声,张口衔住沈聿明递来的剥好的栗子,没再追问。
沈聿明把人从木箱抱到他的腿上,栗子才剥好,下一瞬就进了云暮的嘴里。他问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事?”
云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好奇是假,但钟叔不许文竹告知旁人,应是不想被外人知道的。”
沈聿明不满地咬着她露在外面的脖子,含糊不清道:“你于本王,从来都不是外人。”
云暮嘶了一声,朝他鼻子弹了弹:“你属狗的吗?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沈聿明恬不知耻道:“只做你一个人的小狗。”末了还“汪”了两声。
云暮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沈聿明何时有了这种癖好?她得离他远些。
沈聿明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不闹了,方才我去见了一个人。”
他故意顿了顿,在云暮好奇看他时,才又继续开口:“见的是孟煦。”
他担心云暮没能想到,提醒道:“没错,就是你兄长,孟煦。”
这下云暮更疑惑了,沈聿明和孟煦见过不少,她经常在场,两人说话时总是夹枪带棒,今儿为何瞒着她特意去见孟煦?
沈聿明捏了捏她的指尖,“他……他是镇北侯府的人。”
云暮腾的一下从他怀里站起,“你说什么?”动作太快,竟没注意到踩了沈聿明的脚。
沈聿明忍着疼道:“你没听错,孟煦就是镇北侯的后人。”
云暮仍然觉得荒谬,孟煦他不是一个无家可归、暂居她家的可怜人吗?何时成了镇北侯的后人了?
“你怎么知道?”
沈聿明解释道:“今儿钟叔出去采买东西,恰巧碰见了孟煦。他从前就是跟着镇北侯,孟煦又与镇北侯有几分相似,便认出来了。”
云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门外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