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晏琅是全天下最无助的人。
没有人信她。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罪人的眼神看她。
敬爱的师尊逼问她是否残杀同门,害死同行修士。
二师姐厉声质问她,指认她。
就连一向待人平和的大师姐。
也在她说出:“我与他们一同抵御兽潮,若我真的要害人,我早就跑了,何必杀尽兽潮。”时站出来。
白芷玉说她颠倒黑白。
杀尽兽潮的人分明是她。
那一刻,晏琅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被判以极重的刑罚,十二转玄冰窟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关。
若不是剑骨,她早死在了仙盟的刑罚之中。
她像死人一样被抬回了璇玑宗,禁闭百年。
如今距离异象现世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晏琅打算在去苍澜州之前,先去一趟乌衡山。
她得再买一张乌金符纸防患于未然。
虽说除了选徒大会那日,她不曾再被白芷玉控制过。
可谢意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就算她无惧,那她身边的人呢?
她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谢意。
那是她此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晏琅一路往乌衡山走,途经三城,陆陆续续采买了一些跟阵法有关的东西。
从阵法的入门书籍,再到一些布阵材料。
她要学习一下如何布阵。
看看能不能将上一世褚未絮意外复活她的那个阵法复刻出来。
若是可以,那么无论生死,这个阵法都可能成为她的保命符。
只是,再天才的人也不一定在每一个领域都极具天赋。
林中。
站在和书中所写环境一致的地方,晏琅看着满地消耗完的灵石,以及化作灰飞的材料,头一次体会到怀疑人生。
“明明和书中写的一样,为何就是不能成功呢?”
她口中喃喃着。
这已经是她在这半个月里第一百次布阵失败了。
明明每一个步骤都跟书中写的一样,可就是没办法成阵。
身上的灵力在不断运转阵法中被抽干。
晏琅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一旁坐下。
刚往嘴里丢了颗回元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少年的惊呼。
“阿姐你快看,这里有人布过阵。”
“蠢货,你仔细瞧瞧这阵法都没成形,算哪门子布过阵。”
娇嗔声随之响起。
晏琅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见站在她阵法旁边一红一黑两道身影。
两人皆戴着帷帽,无法看清面容。
从装扮和称呼上看,显然是散修。
红衣少女边说边抬手拍了一下黑衣少年的帷帽。
继而双手叉腰上前,仔细端详阵法
不过看了几眼,她转身就要对少年说什么。
只是刚张嘴,就感受到一旁传来的视线。
“谁!”
她轻喝一声,抬手就朝晏琅这边抛出一张雷电符。
细小的雷电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晏琅一个旋身躲开,原本她坐着的地方被雷电劈得一片焦黑。
她的身影也暴露在了两人面前。
见这边有个人,黑衣少年上前一步将少女护在身后,手中捏着一张符纸,像是随时都会朝晏琅砸过来。
两人警惕的神情被晏琅看在眼中,她掸了掸衣袍上的灰,神色淡定道:“不必慌张,我不是坏人。”
“坏人可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少年嘟囔道。
少女却瞥了一眼身旁的阵法,又看向晏琅,“这阵法是你布的?”
“哈?”少年一听顿时瞪大眼睛。
被她猜中,晏琅也没有隐瞒,点头承认道:“是我。”
“阿迹,把符收起来吧。”
少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猜对了晏琅的身份,也就意味着是他们两个闯进了她所在的地盘。
她朝晏琅拱手,“方才贸然出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出门在外保持警惕自然是最要紧的事情,也怪我刚刚没有及时出声,这才吓到姑娘。”
晏琅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毕竟在林中最怕的就是有妖兽突袭。
不过这丫头出手的速度倒是很快,刚刚若是她反应再慢一点,那张雷电符就要轰到她身上了。
少女见晏琅态度这么好,不免起了结交之意。
“在下苏梦微,这位是我阿弟苏梦迹。”
晏琅自然也有心结交,否则刚刚便不会刻意泄露气息让苏梦微察觉。
一张隐蔽气息的符纸她还是有的。
“在下晏琅。”
“晏姑娘刚刚说这个阵法是你布置的,你是刚开始学习布阵吗?”
苏梦微侧身看向地上的阵法。
她刚刚一眼就看出这个阵法是刚入门的人布置出来的,其中有很多错漏之处。
本想告诉苏梦迹,以充当反面教材,结果发现了晏琅。
晏琅正是因为看出她在阵法上有点本事才出来。
听她这么问,走到阵法旁点了点头,“惭愧,正是。”
“这是你第几次布阵失败了?我瞧着摆的都对,应该练习了不少次吧?”
苏梦微一问就戳到了晏琅心口上。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比了个一。
“十次?”
晏琅摇头。
一旁的苏梦迹见状惊呼一声,“不会是一百次吧?”
晏琅点头。
她从没觉得这么丢脸过。
自修炼以来,无论是修习剑术,亦或是血道、符术,她的悟性都是被外界称之为天才存在。
可在阵法上她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听苏梦迹的口气,似乎难以置信竟然会有人练习了一百次布阵都没能成功一次。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她点头之后,苏梦迹捂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得浪费了多少布阵材料啊,好多钱。”
这话心中想想就好,说出来多少有些不给人面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苏梦微就给了他的帷帽一巴掌。
“闭上你的嘴,晏姑娘一看就很有钱。”
好吧,她也没有放过晏琅。
眼看晏琅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苏梦微眨巴眨巴眼找补,“你这阵法其实摆的都挺对的,错就错在没能平衡好其中的灵力,师承何人啊?你师傅没有教你吗?”
“我并未拜师,只是买了材料自学。”晏琅无奈。
她要是有人教,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但想找人请教,却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