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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铖看着略显压抑的场面,说了句:“凤姨,大哥,我出去找他们说点事”便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二人,沈铭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这些年,您都在这个小镇吗?”

沈铭想知道很多,心里始终有个结,线索突然被证实,母亲活生生在面前相见,他却仿佛被卡住了哪里,越不过去。

“孩子,有些事,说来话长,不知道你可有空闲,在镇上小住一段时日?”

凤姨也渐渐平静下来,虽然难掩内心惊喜,却恢复到之前的端庄持重。

“嗯,此次过来,本就为了这些,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您。。。”

“你现在,已经成家立业了,对吗?”看着沈铭的气派,能感受得到他的成就一定不低。

“没有。。。没有成家,立业,算是吧”

想到儿子已经39岁的年纪,却依然单身,如她一般孤独,凤姨心中刺痛。

“那。。。你在沈氏,过得怎么样?”

“我早已离开南洋多年,在国内主要时间都在海都”沈铭沉吟一会,又说:“我不打算回到沈氏,也不打算继承沈氏产业”

凤姨点点头:“你自己怎么样都好,只要你觉得开心。。。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被过去困住”

“您也是始终一个人吗?”沈铭不解,抬头看着凤姨,虽然知道是自己的母亲,但仍然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叫院中的大家先吃饭吧,说话这么久了,估计他们也饿了吧”

凤姨有种让人无法抵挡的和风细雨的温柔宁静,就像才刚刚狂风暴雨的湖面,很快又静谧安宁下来无波无澜。

听到凤姨的呼唤,白小麦和小薇两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丫头,开开心心地进来,兴奋道:“凤姨,我早就馋你这儿的私房菜啦”

年轻女孩的叽喳声响,淹没了前面久别重逢万千感慨的情绪,凤裳小院里一派愉快的气氛。

当白小麦沉浸在私房菜的美味中,和小薇二人开心得满面笑容时,沈铭从旁看着发自内心快乐的小女人,感慨万千。

人和人之间的缘,在无形中的牵绊,哪怕能够控制很多人和事的云端人物,也未必能掌控与自己有关的缘来缘散。

可以看出,小女人和母亲间相识虽短却缘份深厚,他们的喜欢,是心底里的那种欣赏和爱重。

未见时,思相见,既相见,又情怯。世间修行半生,却仍难控心念,甚至在某些时刻想:不如就随心而为。。。

下午,白小麦询问黄助理:“沈总对青石镇印象如何?是否再去另一个古镇看看?”两处虽然相似,但总是有些不同。

那个古镇相对更商业化一些,配套成熟,沈总一行如果晚上住在另一个古镇,也有条件较好的民宿,她已经作过攻略。

“沈总今晚要回海都,此行收获很多,果然如白小姐此前介绍的一般诗境画意,沈总决定以此地为主要取景地,委托贵公司拍摄诗丽达的宣传片,其它的古镇,暂时不必去走访了”黄子勋对白小麦深表谢意。

黄助理其实也诧异,老板对自己这一次的工作安排非常满意,这样的认可,大约与沈氏的大公子有关。

在集团也有些年了,只听沈总提起过有个哥哥,之前未曾见过这位神秘的大公子,现今才知道,大哥在老板心里的重要。

“大哥,今天的事情。。。”沈铖准备回海都,临行前在小院门口望着沈铭面露询问。

“先不要同父亲讲”沈铭顿了顿:“而且,跟他说,也没意义”

“也是,做过dNA鉴定再说”沈铖觉得还是谨慎一些。

“不用了”沈铭看出母亲早已无甚牵挂,尘缘淡极,甚至对再见到儿子,也没有预料的惊喜。

“好,全听大哥的,那。。。大哥在镇上再住些时间,我们回去再说”

“嗯”沈铭微点头,又想到什么:“你这个新项目,确定了广告公司吗?”

“嗯,确定了,就交给白小姐公司”沈铖笑道:“欧总团队不错,大哥认可的公司,不会差的,而且,他们给SUNNY物色的代言人,据说品牌号召力也很强”

沈铭闻言,不由向院内瞟了一眼,淡淡笑道:“的确很好”

“我知道了,大哥,那我先回海都了”沈铖基本上都明白了,同黄助理一起与众人告别离去。

白小麦看任务完成,沈铖也返回海都了,急忙也和凤姨告别准备回公司汇报最新进展。

“凤姨,这次太感谢您了,客户实地考察后对我们非常满意,我要尽快回公司,很快又会来看你”

想了想,白小麦又补充道:“沈先生也是我们的客户,他们今天暂时不回海都,还拜托凤姨帮他们安排住宿哦”

凤姨满脸笑意,看着这姑娘各种交待安顿的操心样子,拍拍她的手:“好啦,你就放心吧”

看来这孩子压根不知道她的客户沈先生,是凤姨的亲生儿子,母子相认还是因为她。

只是既然沈铭不提,凤姨也暂时没再多说,只让她照顾好自己。

沈铭在一旁微笑看着,直到白小麦转身望向自己:“沈先生,那我和同事先走了,凤姨会帮您和Jason安顿在镇上的一切”

男人没说话,冲她点点头。然后眼看着小女人迈着轻快的步子挽着年轻的女同事,消失在铺着青石板小路的巷子尽头。

白小麦离开后,次日,沈铭也回到了海都。

凤姨不愿随他到海都生活,小镇多年的滋养,已经让她离不开。

一夜几乎未睡,母子把这些年各自的生活简单的讲了,关于当年母亲的离开,与沈铭猜测的虽有差别,但也相差无几。

年轻时曾经相爱的两人,男人无法放弃家族荣耀,离开了女人。女人为了儿子未来的优渥生活,放弃了亲生的孩子。

这看似无奈和现实的取舍,却是沈铭眼中对真心和亲人的背弃。没了沈氏又如何呢,他留在了沈氏成为长子,却绝不会继承沈氏。因为自小到大,即使他被留在沈家身份尊贵,但却从未有过家的感觉,而是深深的寄人篱下的孤独。没了母亲的庇护,只有父亲的严苛,继母的客气疏离,管家佣人的表面恭敬背后议论。

这么多年,他很想念自己的母亲,想见到她,更想问问她为何要弃自己而去。

这么多年,他只想成为比沈氏长子身份更尊贵的人。用自己的能力,拥有属于自己的身份。

他做到了,无论是净资产,社会地位,影响力,都不输于父亲沈耀基。他成了父亲在意的最佳继承人人选,成了弟妹敬仰的人,却独独遗失了自己。

每一段独处的时间里,沈铭都会想:什么铭公子,在这世上,我对谁都不重要,没有人,真的爱我。

直到,看到那带着母亲体温的项链挂坠里,小小婴儿的自己,才有了一丝被某个人珍视的感觉。

直至离开小镇,那一声妈,他都未曾喊出口。

母亲看着儿子那殷切关心的眼神,于沈铭而言,已足够让他冰冷多年的心,有了一丝温热。

白小麦在次日,已如愿拿到诗丽达的第一份委托合同。

这轮跟进周期不到两周,合同额达到七千万的业务拓展案例,在hERo成为里程碑式的纪录。

江总不得不同意,即日起,白小麦开始和欧晓青进行创意部的工作交接,并代行总监职位,薪资调至此岗位最低一档。从诗丽达合同首笔合同款支付后次月生效。

黄子勋倒是很给力,合同签订完成后才三天,就把合同款项审批下来付到了hERo的账上。

于是,hERo公司又有人酸了,但议论的主题画风多样了些。

“白小麦是不是脑子不大灵光?有这关系为什么不自己搞一家公司?”

“也别这么说,小麦接了大单大家都能跟着沾光,公司业绩好难道你不高兴?”

“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本事,你们自己细品呗”

“可惜了cindy,之前明明客户更喜欢她的方案,被白小麦抢了单”

“能抢也是能力啊,你不服?那你也可以,嘿嘿”

“的确,我听说明明那家游轮公司的市场负责人,更支持cindy的”

“嘘,听说,白小麦陪客户去了趟外地,回来以后就。。。我都没见过合同流程走这么快的,而且那么痛快就付了钱”

“不会吧,听说行政部安排了人一起去的,是正常出差”

“你信吗?派人有什么用,无非掩人耳目。。。”

“我怎么听说,对方的大小老板都去了呢?这。。。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啊”

“唉呀,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要叫白总监了,别乱讲了”

。。。。。。

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没有人相信,这一单业务的胜出,主要是靠白小麦的业务能力。

的确,在不掺杂对人的认可因素的情况下,结果可能也会有些不同,可是,人的因素,不就是一个特别关键的考虑量点吗?

小薇也听说了一些,觉得话讲得难听时,挺身而出反驳,却没太大用处。

她气呼呼地跟白小麦吐槽:“这些人什么心态,他们就是嫉妒你的能力,运气好也是一种能力好吧。。。”

白小麦倒很是淡定,反而安慰小薇:“你最清楚来龙去脉,但你能管住别人的嘴吗?人家爱讲,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往不好的方向揣测。不理就是,时间久了,就没有人谈论了”

“对啊,随便他们,反正你现在是总监”小薇与有荣焉的样子。

“还是代总监呢,临时的”白小麦无心关注这些议论,已经开始考虑项目后面执行的事情了。

和欧晓青交接相对比较简单,此前的不少项目,白小麦都有参与跟进,在执行的项目,除了一小部分是cindy负责在跟进,其它的基本上都比较清晰。

临离开公司前,欧晓青请白小麦吃了顿饭,只有她们二人。

“小麦”欧晓青举起杯子以水代酒:“恭喜你快速地突破了这一道职位瓶颈,我奋斗多年才突破,而你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白小麦忙端起身边的果汁杯,双手举杯,目光真切:“欧总,没有你带我,我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样的高度”

欧晓青笑笑:“我只是看到你的潜力,在适当的时候推了你一把,如果你自己不够好,我也推不动”

“我的潜力?欧总,之前,我只想把事做好,不让你失望,没想太多”白小麦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好,欧总照顾自己。

“我离开公司,人际关系你要独自应对,只要你自己足够强,业务强悍,内心强大,其它都不重要,记着,千万不要指望别人”

欧晓青顿了下,又道:“包括男人,包括朋友。他们或许在某个重要的时刻,成为你的助力,但核心的力量,还是在于你自己”

“如果你自己的能量够强,你就象小太阳,男人和朋友也会围绕着你,否则,再好的感情,也支撑不住过于依赖带来的疲惫感”

白小麦想到丁子枫,想到南曦,他们都在帮自己,但自己对于对方的价值,究竟有多高呢?

“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优点吗?”欧晓青看白小麦沉思,又问她道。

“我的优点?什么优点?”白小麦脑子里搜索着自己拥有些什么比别人强的东西。想来想去:工作经历平凡,学历一般,家世普通,长相过得去,年纪偏大不说还离过婚,不那么会打扮,又贪吃,也没什么女人味。。。

白小麦一脸迷茫,道:“欧总,我好像没什么很突出的优点啊”

欧晓青笑了:“你最大的优点,是真实和善良。其实这世上的套路,大家都懂,而真实善良,前者是能量够高的人才能做到,后者是高阶思维者的选择”

看着白小麦一脸你继续说的娇憨表情,欧晓青继续道:“比如说,年轻女孩,有几分姿色,面对豪门大佬,会希望怎么表现呢?自然是展现自己认为最好的一面。但是,既然是食物链顶端的人,又怎么会看不透修饰过的外在表现或者是套路呢?他们看的是本质,他们更欣赏纯粹的东西,虽然他们可能经历了许多不堪的过往”

“因为你内心不贪,所以自然眼里没有算计,这种纯粹是来自内心的,表现在外在的自然随性,就会有非常强的吸引力,尤其是对于阅历丰富的人来说,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比如说人造的仿真花,即便仿得再逼真,都缺了鲜活生动真实,因为没有生命力。所以,希望你能记住当初的自己,始终保有自我,有自己独特的纯粹和美,不高估自己,更不看低自己”

白小麦第一次看到工作以外的欧晓青,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聊天,她听呆了:所以,欧总觉得她有着自己的真实和纯粹?

除了叮嘱,她总觉得欧总话里还有些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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