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简回府后,将野山参送到了赵则熹那里,托辞是闵三姑娘代大姑娘送的。
虽然修复铜佩一事赵则熹压根不知情,但这人参赵知简自己用不着,还是送给二叔比较好。
至于另一件礼物嘛……
赵知简小心拆开精美的包装,将纸鸢一只只取出来,排列整齐。
这套十二生肖纸鸢做工精巧,寓意也好,闵姑娘在挑选时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赵启拙刚刚练完傍晚的拳脚基本功,跑到院中来看赵知简拆礼物。
“阿爹,这是纸鸢吗?”
他在书上读到过,却还没见过实物,原来纸鸢这么漂亮,也这么脆弱啊!
赵启拙伸手拿起最后一只画着小猪的纸鸢,眼睛亮晶晶的:“爹你看,这只要大一圈,好可爱啊!”
赵知简见赵启拙的动作和他一样小心翼翼的,便没多叮嘱,笑道:“嗯,大概因为猪是你的生肖,所以这只特别些。”
好像也是闵姑娘的生肖。
赵知简脑中划过这个念头,笑意不觉更浓。
“爹,我们今天可以放纸鸢吗?”赵启拙轻轻地摸着小猪花纹,看了看幽暗的天色,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明日吧,明日应当是个晴天,爹陪你在院子里试试。”
赵知简仔细观赏一阵,又将纸鸢叠放整齐,收了起来。
他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北地,纸鸢这种东西北地罕见,他虽然见其他地方的孩童放过,自己却从未有机会尝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得起来。
这天,闵嘉音托宫商打听的师父有了消息。
闵嘉音三岁起,林泱泱便为她秘密请了一位女师父。闵嘉音跟着师父学习武艺,直到八岁那年外祖父家遭逢巨变,母亲也多少受了些牵连。
为免给闵府和那位女师父招惹麻烦,林泱泱给了女师父许多钱财,中断了闵嘉音的学武历程。
师父走前嘱咐闵嘉音勤加习练,又留下了一本武学精要,其中记载的多是身形体术,内容多而杂。
闵嘉音这些年每日至少抽出半个时辰练武,不敢懈怠,近来又经历了几次险境的磨练,自觉没有辜负师父的期待。
师父姓华,名如璋,本也是武官之后,但家中逐渐没落。到了华如璋这代,已有些难以支撑。
闵嘉音本对师父仍在京城不抱太大期望,但还是交代宫商多托些街头乞儿帮忙打听,谁知不出几日竟然真的找到了华师父如今的落脚之处。
令闵嘉音哑然失笑的是,师父如今竟然就住在玉澜河东南角那个略显混乱的街区。
闵嘉音依稀记得,师父当年颇爱胭脂水粉,便挑了一套上好的蔷薇露与胭脂,带着闵嘉言前去拜访华师父。
姐弟两人来到华如璋所居的白水街时,闵嘉音惊讶地发现河边难得地围了一群人,还有高大威猛的金羽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吧?”
闵嘉言晃了晃闵嘉音的手,闵嘉音想了想,就带着弟弟走了过去。
这时,领头的金羽卫转过身,人群十分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陈东扬率领一队金羽卫拿下了这一带贩卖少女的团伙,刚想押着人离开,就看到了闵嘉音。
“闵姑娘。”
“陈大人,”闵嘉音欠了欠身,看到陈东扬身后金羽卫押着的几个犯人,心中不禁欢喜,“可是白水街拐卖少女的罪犯?”
陈东扬也正高兴,素来冷静的面容上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正是,那天还要感谢闵姑娘跳河救人,否则我分身乏术,无暇制服歹人,也就无法利用那人钓出今日这些恶徒。”
闵嘉言一听到“跳河”的字眼,就抬头看了闵嘉音一眼。
闵嘉音捏了捏闵嘉言的手心,示意他安心。
陈东扬带着人走后,人群一时没有散去,都用好奇的目光瞧着与金羽卫头领相熟的这位姑娘。
闵嘉音也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大大方方扫视了人群一圈,便见正中央一位美艳的女子向她走来。
待看清女子容颜,闵嘉音顿时惊喜地唤了句“师父”。
华如璋的声音爽朗而动听:“小嘉音,真的是你啊!七年过去,我们小嘉音如今也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人群中有好事的凑上来问道:“华姐,你认得这姑娘?”
华如璋神采飞扬:“自然认得,这可是我当年的爱徒!”
闵嘉音见人群对华如璋似乎都很尊敬,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她就知道,像师父那样厉害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华姐一个人撂倒了三个人贩子,华姐的高徒定然也不是凡辈!”
闵嘉音听到有人这么说,惊讶问道:“师父,那几个人贩子是你打倒的?”
不等华如璋回答,便有人替她答道:“华姐在这里蹲守了几天,今日要不是华姐先打翻了几个,不等金羽卫赶到,那群歹人就跑了!”
闵嘉音和闵嘉言都崇拜地望向了华如璋。
华如璋笑得云淡风轻,摸了摸比她稍矮一些的闵嘉音的脑袋,对几年未见的徒弟道:“走吧,去师父家里说话?”
闵嘉音牵上闵嘉言,跟着华如璋走了。
出乎闵嘉音意料,华如璋如今独居在一座小院子里。小院整洁,还散发着清雅的花香,一看便是一个很懂生活情调之人的居所。
“我娘去世之后,我就搬到了这儿,有五六年了。”
华如璋给闵嘉音和闵嘉言倒了花果茶,但对待闵嘉言完全不似对闵嘉音那般热络。
闵嘉音将礼物递了过去:“师父,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师父的落脚处,是我的错。这是徒儿一点心意,望师父笑纳。”
华如璋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怎么会计较这个。”
她接过礼物,看了看包装,便喜笑颜开:“这是引香阁的新款蔷薇露还有最经典的那款胭脂!多谢小嘉音,有心啦。”
她不是习惯端着的人,喜欢就会大大方方表现出来。
过去她总被家里责备不够矜持,但独自住到白水街后,打服了街头混混,整条街的人家都对她多了几分敬服,无人置喙她的言行举止,她也就活得更自在不羁了。
闵嘉音甜甜一笑:“师父喜欢就好。”